惠秀直言道:“突然将所有人唤回来,又锁了院门,不得进不得出的,难免会人心浮动,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可疑之处。”
锦澜点了点头,又问:“秋纹在做什么?”
惠秀心里清楚,锦澜定会问及秋纹,因此一直细心留意着,“她只是问了两句,之后便在屋里做女红,也没见与什么人说话。”
这么沉静,是认命了还是心里笃定事情不会被抖出来?
锦澜稍稍琢磨了下,便让惠秀到外头宣布解禁,但差人将秋纹看管起来,不许她出屋。
“澜儿。”锦澜在安排事宜时,沈氏一直坐在软榻上静静的听着,也不开口插话,直到惠秀出了屋才冲锦澜招手。
锦澜刚走过去,就被沈氏一把拉住,她不由一怔,“母亲,怎么了?”
沈氏摇了摇头,目光慈爱的望着女儿恬静的小脸,半晌才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宁氏在暗中动过不少手脚吧?”
锦澜没想到沈氏会突然说起这个,着实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沈氏眉目间的怅然。
“你也别瞒着我了。”沈氏自嘲的笑了笑,“本该是我护着你,可偏生反过来,若非有你,我怕是早就”
“母亲!”锦澜急急打断沈氏的话,“好端端的说这些忌讳的话做什么?”
看着锦澜脸上的急色,沈氏到嘴边的话转了圈又咽了回去,叹声道:“罢了,是我不好,总叫你担心。”
沈氏落寞的表情落在锦澜眼里,心头突然泛起一丝刺痛,她上前一步,轻轻挨着沈氏坐下,反手握住沈氏的微凉的手,认真的道:“母亲既然想知道,澜儿自是不会瞒着。”
说罢斟酌一小会儿,她便缓缓开口,将这些年发现的蛛丝马迹一一说与沈氏听。
“当年雪根鸢尾一事虽是韶姨娘指示,可若非秋纹将荷包落在针线房,灵珊也不会送上门,而如今看来秋纹”锦澜担忧的看了沈氏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并无过多波动,才继续道:“秋纹显然是宁姨娘的人,那时去针线房,为的便是将灵珊引来。”
“还有当初挽菊失踪一事,里头怕是也有宁姨娘的身影,是我识人不清,让挽菊去同秋纹打探母亲用药的事儿,挽菊在秋纹的帮助下弄了一些药渣子,后来挽菊出府验药,便被韶姨娘的人给抓了。事后想想,即便韶姨娘收买了蔓萍,也未必能得知挽菊拿到药渣出府验药一事,唯一的可能便是秋纹将此事告知了宁姨娘,而宁姨娘又从中偷偷设局,将韶姨娘引了进来。”
当年她左思右想都得不出答案,为此还曾怀疑过挽菊。
一想到挽菊额上那块永远都褪不去的疤痕,锦澜便觉得愧疚不已,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里的翻涌压下,抬眼看着沈氏问道:“母亲应该还记得当年在扬州,宫大夫曾说过,她从宁姨娘身上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麝香之事?”
沈氏点了点头,“自是记得的。”当年韶音早产死胎一事,又岂会让人那么容易忘记?
锦澜冷笑道:“当时韶姨娘面对老太太的审讯,心绪再怎么波动也不见有事,结果宁姨娘一来便昏倒了,且宁姨娘来时身上既然带着掺杂麝香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早就得知了韶姨娘有孕一事。”
听到这,沈氏不由插话问道:“不过,连韶音自个儿都不清楚的事,宁氏又怎会得知?”倘若当初韶音得知自己有孕,照着韶音的性子,定会第一时间便抖出来,借此逃过一劫。
“关于此事,就不得不提到韶姨娘的大丫鬟素心。”锦澜端起琥珀奉上来的茶盅,轻轻啜了一小口润润喉,“照素心的说法,韶姨娘虽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可胡家出事时,素心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又怎会记得那么清楚?且直到卖身入府之前,她一个几岁的小丫头又是怎么生活?还有当时素心倒地前,显然是想扯住母亲的裙摆,只要母亲一倒,就会压在了韶姨娘身上,到时候指不定韶姨娘早产的事就会算在母亲头上。”
沈氏和韶姨娘都倒了,唯一获利的,便是宁姨娘。
“由此可见,素心背后之人,应该就是宁姨娘,且还有韶姨娘生下的死胎,恐怕也是素心在韶姨娘身边动手脚的缘故,只是这些事早已没有了凭证,因此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捅到老太太那儿。”
锦澜垂下眼帘,平静的说出最后一句,可她的心早已是翻江倒海般。
宁姨娘,打一开始就在人前表现得胆小却弱,平日里又深居简出,几乎整个叶府都快忘了有这号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好似透明般的人,暗地里却做了如此惊骇世俗的事,几乎桩桩件件都离不开她的算计。
真不知前世韶姨娘到底怎么压了过宁姨娘,兴许和自己也有脱不开的干系,正是母亲的逝世,让宁姨娘少了挑拨的对象,加上她这个嫡女的支持,韶姨娘才得以上位。
如今一切都改变了,宁姨娘这个暗藏在背后的真凶,自然也就浮出了水面。
沈氏自从听完锦澜的话,便一直垂头沉思,良久才抬起眼望着锦澜,“其实,澜儿还少说了一件事吧?”
锦澜一惊,咬了咬嘴唇,迟疑的唤道:“母亲”
沈氏淡淡一笑,“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了,我身上的第二种毒,实际上是宁姨娘下的吧?下毒者便是秋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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