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阎烨撑腰,又收拾了海棠和芍药这两只出头鸟,一时间,王府里头上至管事下至丫鬟婆子,统统收敛了心思,加上有条不紊的手段和赏罚分明的举措,使得锦澜在王府里头的威仪日渐深入人心。
虽说阎烨不叫她费心那两本搁在明面上的账册,但王府的开支笔笔都是记在那上头,她还是费了不少时间,将两本厚实的账册从头到尾略略翻看完毕。
不知不觉,锦澜已经嫁入王府将近一个月,十月的天气逐渐泛凉,查阅完为丫鬟们缝制冬衣的账目,确认无误后,她便让品月将对牌送去给赵乔。
在王府里当差,自然比外头福利要好上许多,最低等的小丫鬟每月也有几吊钱,更别提像唐嬷嬷琥珀这等主子身旁的管事和贴身丫鬟,除了几两银子月例,四季还各有三套衣裳,所用衣料虽比不上主子,却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至于吃食,王府里头就阎烨和锦澜两个主子,锦澜挑嘴,阎烨又惯来宠她,庄子上送进府里头的蔬果各个都比外头的水灵鲜嫩,活禽肥一分不行瘦一分不妥,养得跟仙鹤那般娇贵,连带着下人们吃的,也比起普通人家的闺阁姑娘精细多了。
将账目交给清秋,锦澜便懒懒的窝在酸枝木镶螺钿贵妃软榻上,手里捧着盏甜白瓷暗绘千菊瓣茶盅,目光透过氤氲的雾气,投向摆在窗棂上那盆开得正好的木芙蓉,若有所思。
今儿是叶锦娴出阁的日子,一早她便差了琥珀,将前几日在挽月斋定制的一套赤金头面送去叶家,当做添箱礼,顺便让琥珀留在母亲那儿帮衬着,省得有人不知进退,当众落了母亲的颜面。
这会儿瞧天色,琥珀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锦澜心里正琢磨着,门帘子动了下就被人撩起,琥珀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主子,奴婢回来了。”琥珀脸上挂满抑制不住的笑容,恭敬的给锦澜行了礼,才上前回话,“太太让奴婢给主子说,家中一切安好,让主子莫要记挂,三姑娘出门极为顺利,并没出什么意外,只是”她顿了下,小声的说道:“三姑娘刚出门,庄子上的管事就来回话,说是宁姨娘重病不治,没了。”
唐嬷嬷和品月及坐在旁边小几上记账的清秋,均是一脸诧异,“怎会这么巧?”
锦澜眉梢微挑,葱白的指尖轻轻摩擦着茶盅上的花纹,脸上平静如水。
宁姨娘落得这个下场,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她丝毫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在叶锦娴出嫁这日下手
不过也是,若早了,指不定叶锦娴那头会出什么幺蛾子,晚了的话,成为安远侯世子妃的叶锦娴,就有了护住宁姨娘的能力。
今儿个大喜之日,对老太太来说,却是不早不晚,极好的时机,且成亲当日就死了生母,对叶锦娴来说,是种终身都无法摆脱的污点,本就不受安远侯府待见的叶锦娴,恐怕往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若是想好好活下去,只能依附受制于娘家。
即便想报仇使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必过几日叶锦娴回门,得知这个消息,定会气得发疯。
锦澜眸光闪动,心中不禁感慨,老太太动起手,果然比谁都狠啊!
总而言之,宁姨娘死了,压在锦澜心头的最后一块大石就算彻底搬了去,她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舒畅不已。
待傍晚阎烨回府,她便将此事说与阎烨听,最后愧疚的道:“原先说好,你帮我寻雪缠枝,我想法子寻出给母亲下毒的人,可这会儿韶姨娘难产死了,连宁姨娘也”
看着她愧疚难安的摸样,阎烨又气又好笑,若是真等到她这会儿开口,黄花菜都凉了,抬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个脑崩儿,也不解释,扬声就喊了“摆膳”。
见他这般,锦澜心里愈加忐忑,连带着夜里都变得比往常主动,小心的奉承讨好,倒叫阎烨尝到了不一样的妙趣。
完事后,他便抱着累成一团,昏昏欲睡的人儿一起阖上眼。
当初同她做那样的交易,也是想查清楚叶家主母中毒一事,到底同朝中的暗涌有无干系,后来他让人暗中留意叶家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晓得那两位姨娘之事,经过一番细查,最终撇清了一切,人对他来说,也就无用了。
这件事早就让他抛诸脑后,不想她却还记得
那双环着娇躯的臂膀不由缩紧了几分。
一夜好眠。
圆月渐隐,天色微明,还未到卯时,锦澜便睁开了眼,今儿是阎烨头一天上朝,她可不能叫他迟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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