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寥寂,星亮稀稀松松。
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
马夫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前面有一辆马车挡着,我们过不去了。”说着他又有这结结巴巴,“那……马车好像是甘王殿下的……”
那马车平平稳稳的停在那儿,外表装饰与嵇若思乘坐的这辆相差无几,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说到甘王殿下时语气颤巍巍的,是不加掩饰的惊慌。
每个人往往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思考的都是自己。
这并非自私也非愚昧。
但较为聪明的一些事人是会从自身联想到可能会引发的一些和自己关系不大的一系列事情。
而这车夫显然不属于这种人。
看到这马车时,车夫心里惶惶的,一下子就想到啊,是不是甘王殿下发现他没驾着马车跟上来,耽误了行程,继而发怒,会不会给他个安上个什么罪行……
车夫躬着腰站在一旁。
嵇若思打开车门,从烛光幽幽暗暗的马车里向地面跳下来,脚尖一点轻盈的落在厚实的土地上。
在她之后,清予岚也从马车中下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那辆马车确实是甘王的马车无异,
再往前走些,马车的前面却空空如也。
没有拉车的马,也没有驾车的车夫,
嵇若思站在原地说道:“是甘王的马车啊。”
这一句说了跟没说是一样。只是她的语气好似是一种确定。
清予岚一言不发,走上前对着车窗敲了两下。
“咚咚。”的声音在黑夜的静寂中格外突兀,马车里却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依然是一片静寂。
不再思索,清予岚抽出腰间的剑,破空向车门疾驰而入,不过几息,刻着花雕的深褐色木门便悠悠的打开了。
马车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宛若一个深远的黑洞,似乎里面随时可能出现什么陌生,且致命的威协。
“呲呲。”
一串火花骤然在车厢里点了起来,马车里面刷得一下亮堂起来。
清予岚探身在马车边,橘黄色的光影下,空旷的马车一览无余。
这只是一个空马车。
至于那些在漆黑时总感觉可能会出现的东西,不过是源于未知的,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小师妹早就知道了。”清予岚关上马车的门,手里的亮橘色火光闪闪烁烁,以一种确定的口吻说道。
“显而易见。”嵇若思说着也随手点起一个火折子,她半蹲在地上,清晰的映着官道上的车印子和杂乱无章的鞋脚印。
这些鞋脚印看起来都很大,脚印重重叠叠的挤在一起,鞋底没有什么复杂的纹路,前尖后宽很好辨认。
嵇若思看了一圈,便并非所有的脚印都毫无方向,最上面的脚印不管偏移多少,最后都是通向一个方向的脚印。
这官道本来就窄,这些脚印又是横向,嵇若思很快顺着这些指着方向的脚印,走到了官道边缘。说是边缘其实只是草深草浅的区别而已。
从这儿开始,这些脚印就更加明显了。
映着火光,茂盛的草影投在嵇若思的脸上,风吹草动,草影张牙舞爪地在她的脸上狰狞。她的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白皙的面容在黑暗与火光的相交中苍白暗沉。
冷酷,凉薄,孤寂,残忍,悲伤,忏悔……百般神色似乎都能从这张面孔上看到。
嵇若思一声嗤笑,这令人感觉诡谲的画面立刻崩然碎裂。
“这山贼抢劫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一点遗憾,“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是告诉别人方向然后端了他们的窝吗?这地势山脉重重,倒是易守难攻,只是未免太穷山恶水了吧。”
跟上来的拓将军插话道:“嵇姑娘这么说,甘王殿下是被山贼劫走了?”
他问得有些迟疑。
并不是因为向这个几个时辰前询问而感到羞耻。
他的职责除了保护清予岚还有保护甘王,当然若是这个队伍里再加入什么清月国权贵,他要保护的人就更多了。
若甘王真是被山贼抓走了,那他这个护卫头领是严重的失职。
“人无踪影,这附近又有这么多脚印。”嵇若思反问,“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
拓将军不禁有些懊恼。
人一着急就容易失言,犯蠢。
更何况,甘王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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