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好好照顾师傅,我今后不能尽孝他老人家必定会伤心的。”
“师兄,青芜此生能与你相遇已是最大的幸福,若有来世希望不要是这样的结局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心中仿佛撕裂了般的疼痛,一点一点将心底最疼的地方撕下来烧在火中。
不只是后悔,更多的还是自责,若是今日他没有允许她出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原本就暗沉的天空,让子夜时皎洁的月亮蒙住了面,风声淹没在哭声之中。
青芜被葬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上,他们说此处站得高望的远,能看云看月正适合青芜这娴静的性子。
不只是乐妤、赵霁他们,众将士也派来代表送别她,可却偏偏少了乐谟一人。
青芜是军中的大夫,帮助过无数将士,最后亦是为了不让乐谟中计自刎而死。这样的刚烈气节,获得将士们的无比尊重。
乐妤回到军帐内,便匆匆跑到乐谟的营帐之中。他身上的铠甲还未卸下,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青丝,坐在地上一脸颓然的抱着酒坛。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乐妤入内,只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也不知是在喝酒还是往身上浇酒,酒水从上一直浸湿衣衫。他已经这样好几日了,无论谁来都没有作用。
她想上去劝他,可这几日什么样的话都说过了,也丝毫不管用。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三哥,可心疼至极却终究无力帮他。
看着他终于倒在了地上,她快步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酒坛,有一股浓重的酒味袭来。
她的
眸子顿时红润,望着他哽咽道
:
“三哥,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吓我,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他抬起地上的手抹去她面上的泪,牵强的笑着眼角却有晶莹的泪滑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妤儿,三哥累了,你先出去吧!”
她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只怕一放开他便再也牵不到了。她摇摇头,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始终停不下来:
“三哥,你别这样好不好?妤儿求你了……”
“别哭了,三哥最怕你哭了,也最怕青芜哭了,可是今天三哥真的很累……”
他借着醉意缓缓闭上了眼,被她握着的手也松了几分。
一盆冷水毫无预兆的泼在他的脸上,他蓦然睁了眼,望着被白色营帐挡住的天。
乐妤亦是为这突如其来的水吃了一惊,她抬头望向水落下之处,只见赵霁一脸严肃的站在身边。
他抓着乐谟的领口将他恶狠狠的拖起来:“一盆水将你泼醒了没有?如果不够为师就再拿来几盆,看能不能将你泼醒!”
“师傅……”乐谟的眼睛微眯着,露出一丝愧意。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你还记得青芜是你师妹吗?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我来告诉你,是胡人用她来威胁你让你带兵后退两百里,可她为了百姓为了你自刎而死!我原本以为青芜去了,还有你这个徒儿可以孝敬为师,可你呢?你在做什么?喝酒!你就知道喝酒!你终日在这里借酒消愁对得起为师吗?对得起百姓吗?对得起死去的青芜吗?你告诉我!说呀!你对得起谁?”
赵霁的眸子通红,气得胸腔起伏。
“师傅,我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您,对不起师妹!”他猛然垂首跪在地上,眸中是深深的愧疚。
“既然知道这些,就快点梳洗,给我好起来,好好的带兵好好的打仗!”赵霁声音昂扬,胸腔的气一下子上了脸,惹得面色通红,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别对不起你师妹的一番苦心。”
“是。”乐谟的声音忽然较之方才多了几分生气,听得乐妤宽慰了些。
赵霁深深望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她上前去扶起乐谟,只见他眸子笼罩这一层雾气:
“妹妹,对不起。”
她的泪骤然落下,她的三哥永远都这般好。她摇了摇头,擦去了面上的泪对他扯出一个笑:
“三哥,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