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被她如刀似剑的言语逼问得向后倒退了一步,直至此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与于静潇之间已成死结,不是随随便便能化解得了的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忆她那封书信上,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绝情的字眼。白煦的心,渐渐沉入了深不可见的谷底。
他将头抵在门上,声音带着沉痛的波动,“你……究竟如何才肯原谅我?”
于静潇心里知道,这确实不是白煦的错。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怨他,恨他。心伤不补,她的郁愤永远难平。于静潇几乎冲口而出地大喊,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可是她又了解白煦的性格,知道这样根本打发不走他。
她默了片刻,凄冷地开口,“好啊。皇上你只要办到两件事。我就原谅你。”
白煦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急切的欣喜,“莫说是两件,就是两万件,朕也一定办得到!”
于静潇幽幽轻笑,“好。第一件,就是皇上您不要再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了。你要自己回忆起我们之间的过往。这第二件,就是你要让我的孩子活过来,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如果你能做到这两件事。我就原谅你。”
白煦听到她提出的要求,止不住浑身剧震,右拳重重地击在门上,震得门板簇簇作响,他一贯平和淡定的表情终于彻底龟裂,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于静潇,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你要朕如何去做?”
她要自己想起他们之间的往事。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失忆是因为中了情蛊,而这解除情蛊的法子,只有她死才行。她却叫自己想起来!这不是在说,只有她死了,他才能想起她,而她也才会原谅他吗?到那时,她都死了,自己还要她的原谅何用!
还说让自己把孩子复活,把儿子还给她,这怎么可能做到!等等……儿子……她流产的不是一个女儿吗?为什么她会说是儿子?
一瞬间,于静潇画室里的男孩子的画像,与他在影卫那里得到的,有关于于静潇似有通冥异能的资料联系到了一起。白煦现在的脑子很乱,做不到像以往那样的冷静分析。所以他一时捋不出个条理来。
于静潇听他在门外怒吼了那一声后,便不再出声,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就是这两件事。皇上如果做不到,那就请回吧。”
门外,白煦默了良久,也凝神思虑了良久,然后才慢慢点头,“好,朕答应你。这两件事,朕一定会想办法做到。到时候,潇潇莫要忘了你说过的话。”言罢,便转身离去了。
于静潇听着白煦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这才浑身脱力,坐倒在地。
他竟然答应了,他应该猜得到,自己是在故意刁难他,说出两件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来让他做,可他却还是答应了。为什么?难道说……他这是放弃了?
于静潇想到此处,心底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随即苦笑摇头。
放弃了好,放弃得好。就算他换得自己的原谅了又如何,自己的寿元已不足一年。与其二人和好如初,到时候再历一遍生离死别。还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断个干干净净的好。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这是白煦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正赶上,魏晋之争后的大捷,晋国又纳了降书,吴王登基后,还特遣使臣来签订两国同盟的协约。这个中秋节,可谓是普天同乐,举国欢庆。
这么个好日子,宫中自然是要举办大型的宫宴庆祝一下的。
于静潇作为此次魏晋之争的功臣,又为国家捐赠了珏龙宝库,可谓是整个大魏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一次的宫宴,她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过她却无心参加。
然而,某人似乎算准了她不会来,所以特意派内侍到郡主府上传了一道圣旨。
内侍驾轻就熟地宣读了圣旨,前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还好,可是到了最后一句,却着实把内侍噎住了。
“……于静潇,你若是不来参加,朕就亲自去郡主府把你……把你抱来!钦此!”
宣读圣旨这是何等庄重的场面,可饶是织锦和春熙见过再多的大场面,这回儿也险些跌破了眼镜,后来更是差点忍不住笑场。
于静潇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圣旨,一张玉颜微微泛白,说不出是气的,还是吓的,叩接圣旨时的语气,难得地有些咬牙切齿,“臣女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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