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暖气很热,不必穿那么多衣服。
红霞微微一笑,问:“会开完了?”
我点点头:“完了。”
“真的打算跟张德胜拼家产?”
“嗯。”
“有把握吗?”
“你说嘞?”
红霞说:“你一定有把娃,俺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
“知道了你还问?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你打算……怎么赢?”
我说:“目前不能告诉你,谁也不能告诉。”
红霞点点头:“初九,你长大了,成熟了,知道怎么守护秘密了。”
我扯去了她手里的毛衣,说:“别织了,病病歪歪的,再熬坏眼睛,花钱买就是了。”
红霞就拉了我的手,扯到床边,让我坐下,说:“俺是……闷得慌,要不然没事干,还不如打毛衣消遣。”
我说:“那就看电视,睡觉,把我媳妇累坏了咋办?”
红霞知道我疼她,特别地疼,抽泣一声:“初九,俺真是个累赘,拖累你了。”
我说:“废话!两口子就应该相互搀扶,你没听婚礼上的夫妻宣言吗?别管是疾病,年老,残疾,都要相搀到老,一如既往,两口子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
红霞把我的手抓得越来越紧,在自己的脸蛋上抚摸,一边摸一边说:“你太苦了,不但要照顾家里,还要管理工厂跟房产,铁人也受不了。可俺啥也帮不上你……你,憋得慌不?”
我说:“不憋得慌,有香菱……。”
她说:“等俺好了,一定好好补偿你。咱俩还……喊炕。”
“噗嗤……。”我笑了,说:“等你好了再说吧,到时候一定弄得你要死要活。”
接下来,我开始为红霞解衣服,当然,不是干那个事儿,红霞的下半身不听使唤,两口子还做个毛线?
是再次帮着她按摩,针灸。
衣服解下,一点也不冷,暖气很热,暖气片都要烧红了,穿背心也不冷。
冬天帮红霞按摩,当然不会让她着凉。
几十根钢针扎进去,两个小时后起针,然后才慢慢按摩。
全身穴道按摩一遍,直到红霞的后背上,两腿上,肚子上,脸蛋上全部冒起一层汗珠,方才作罢。
每给红霞按摩一次,我跟大金牙和张德胜的仇恨就增加一次,心里报复的决心也就大一点。
留情个屁!将我哥跟媳妇害成这样,放过你们,就是天理难容!!
所以,我下定决心了,修路,把路修成堤坝,越高越好,冲死两个老王八蛋!!
终于要过年了,这一年有年三十。
除夕这天,是早上起来吃面条,中午大米捞饭,午饭刚过,全家人就忙活起来。
香菱,嫂李燕霞还有我娘,在忙着包饺子,擀面皮。
两个保姆放假了,四个保安也回家过年了。
可家里依然很热闹。
儿子天翼拉着妹妹喜鹊的手,俩孩子在贴对联。
院门上,屋门上,全都贴上了对联,老春树跟几辆汽车上也贴了大大的福字。
喜鹊刚刚六岁,已经离开育红班,在上一年级了。
小丫头甩两个羊角辫子,跟哥哥抢:“哥,俺来贴,俺来贴!”
天翼就抱起妹妹的腰,将她举老高,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样子,我的心里无比甜蜜。
没有什么比儿女的健康成长更让人欣慰的事儿了。
我爹也忙活起来,拿出过年的鞭炮,呼呼啦啦缠出去老长,挂在竹竿上。
每年的三十还有初一早上,爹总是抢着放第一挂鞭炮。
按照他的话说,杨家之所以这么发达,就是他每年抢第一挂鞭炮放出来的。
他功德无量!这个家好像跟我和哥哥的努力无关。
老爷子喜欢咋说咋说吧,我跟哥也懒得辩解。
天色终于黄昏,饺子煮出来,先上供,拜了老天爷,拜了财神,鞭炮也被我爹点响了。
惊天的炮声炸出一片通红,火光四射,吓得黑虎跟达瓦两条獒狗无处藏身,躲在窝窝里不敢出来。
全家人一起开吃,都进了红霞的屋子,香菱先给红霞端一碗,说:“姐,吃饭了……。”
而我却把第一碗饺子端在了哥哥的面前,尽管哥哥不能吃,我还是说:“哥,过年了,吃饺子了……。”
又是一个新年到,过完年我就整整34岁了。
这一年,是我家祸不单行的一年,哥哥成为了植物人,红霞残废了半个身子。
这一年,L市的罐头厂跟肉联厂惨遭陷害,好在我及时赶到,挽救了危机。
这一年,仙台山的房产遭遇了重创,没有盈利,也没有赔钱,刚刚够保本。
这一年,我跟张德胜和江老婆儿正式翻脸,成为仇敌,签约了生死状,来年的争斗会更加凶残。
这一年,苍老师可能有了孩子,也可能没孩子。就算有孩子也跟我无关,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她。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是闺女了。
这一年,2B继续流行,神马浮云,给力,这些网络名词没有了,真正流行的是,元芳,你怎么看?
这一年,城管仍旧横行,拆迁队无比猛烈,我也成为了拆迁的头头,干了很多生儿子没丁的事儿。
或许那些大祸,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
这一年,那山,那人,那些狗,继续迎接着山村的沧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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