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几人都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为了缓和气氛,苏星晖笑道:“翁大哥,你今年才三十五岁啊?我看你的照片和你真人,还以为你四十多了呢。”
翁国英也笑了起来:“干咱们水利这一行的,天天在江堤上跑,风吹日晒的,个个看上去都老相,我告诉你一个诀窍,要是一个水利干部,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那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水利干部。”
苏星晖不由得想起了彭家湾镇先后两任的水利站长,一个韩志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一个林耀祖,黑皮寡瘦,满脸皱纹的,谁是称职的水利干部,一目了然。
万益民道:“他们还有其它的违法行为吗?”
翁国英道:“他们的违法行为多着呢,我举报的那些干部,每一个在县里都占了矿山,违规开采,牟取暴利,事故频发,像段双利这些人,就是他们用来牟利的工具,段双利这些人手底下又养了一群打手,为了争夺利益,经常大打出手,还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把个好好的清西县,弄得乌烟瘴气的。”
“万书记您可以到大街上看看,大街上那些豪车,都是这些人买的走私车,他们天天喝了酒吃了摇头丸在大街上胡来,飙车,泡妞,打架,闹事,弄得人心惶惶的,清西县这几年发生过许多恶性案件,可是那些肇事者都逍遥法外,最多弄个替罪羊顶罪,再出点血就摆平了。”
“还有贪污受贿的事情也多着呢,在咱们清西县,这些官位都是明码标价的,一个股级干部最少两万,一个科级干部最少十万,谁有钱谁就能当官,光他老段家,在县里当官的就多如牛毛,在市里还有不少,也是拿钱塞出来的,您说他段家在清西县里的地位怎么会不稳如泰山?”
“以前县里还有不少人去举报、上访,可是凡是举报、上访的人,都遭到了他们的打击报复,举报信寄出去,一封封又回到了他们的办公桌上,举报人被开除公职,遭遇殴打,甚至被栽赃陷害,有的还被诬蔑成精神病,不但他们自己,他们的家人也是这样啊!”
说到这里,翁国英实在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眶里又泛起了隐隐的泪光。
苏星晖神色凝重的说:“翁大哥,你的家人也遭到了报复吗?”
翁国英神色凄然的说:“我这个儿子不孝啊,我为了举报这些人,我自己被开除,被拘留几次,我的父母一个气得中风,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一个已经去世了,我儿子被吓得至今话都很少,医生说他有可能是抑郁症,为了不连累老婆,我跟她离婚了,让她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翁国英的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滴了下来,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这个时候,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了,不过,万益民和苏星晖谁都不会觉得他不爷们儿,他做的这些事情,比谁都要更加爷们儿,不管多么爷们儿的人,如果遇到了他遇到的那些事,都会哭得比他更加伤心。
翁国英这一哭,就哭了十几分钟,其间,万益民和苏星晖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当翁国英停止了哭泣之后,苏星晖给他递过了一张餐巾纸,让他把眼泪擦了擦,万益民问道:“翁国英同志,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翁国英点头道:“证据当然有,有修堤时的各种票据的复印件,有我拍的照片,有我从局里复印到的验收合格报告,有受害者写的各种举报材料,有……这些证据我都复印了许多份,分藏在几个地方,就是怕有一天,我死了,这些东西有一天也能送到上级领导的手里,还清西县一个朗朗乾坤!”
翁国英的话掷地有声,让万益民和苏星晖都是肃然起敬,这样的人,才是民族的脊梁啊!
万益民道:“翁国英同志,那你能够把这些证据交给我们吗?”
翁国英点头道:“当然可以,我明天就带你们去把那些证据取回来。”
万益民道:“翁国英同志,谢谢你!”
翁国英摇头道:“万书记,您不用谢我。不过,万书记,你们要赶快把那位姜记者给救出来,是我把他请到清西县来的,却让他遭了这么大的难,我真的是很对不起他!”
万益民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把他给救出来的。这样吧,翁国英同志,为了你的安全,你今天就住在这里,跟我们督查组的成员住在一起,星晖,你们也住在这里吧。”
翁国英和苏星晖都点头答应了,苏星晖道:“我还有个同伴,我去把他接来。”
万益民道:“行,我派一位组员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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