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儿愣了一下,眼底就慢慢的闪过了一丝疑虑,这秋宜和她该才是头回见面吧,可她这话说得却是极为高明隐晦,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华阳郡主是喜喝浓茶的,她是没想到宜儿原来是和华阳郡主的口味不同,只喝淡茶的,所以冲错了茶。这话原也没什么,只是世人都有些恋己情节,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被别人接受,到底也是有些尴尬不快的,更何况,在品茶上面,宜儿是和华阳算是两种针锋相对,截然不同的口味。
秋宜若只是碰巧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到也罢了,怕就怕,她这话并不是什么碰巧无意的。
华阳郡主微微笑了笑,对宜儿道:“你年纪轻,喜欢喝些淡茶也正常。”
宜儿垂首敷衍了两句,看着已换了淡茶上来的秋宜,若有所思。
华阳郡主又道:“这丫头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人沉稳聪慧,是个好的,我今日故意带她出来,也是想着你过过眼,若觉得这丫头还不错,待将来你过了门,我还想着将她放在你身边,专心的侍候你和宥儿呢。”
宜儿的身子顿时轻颤了一下,心里头是豁然开朗,华阳郡主这话已说得分明,这丫头果然是她预备着给姜宥的通房小妾,难怪以秋宜一个丫鬟的身份,华阳郡主在堂,她却堂而皇之的和宜儿聊起了金骏眉来?
其实宜儿早想到,以姜宥的身份,将来三妻四妾怕是肯定少不了的,只是如今她尚未成婚,华阳郡主就带了人过来给她过眼,她这一时间哪里有什么准备,心里顿时就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竟在刹那间凉到了冰点。
微微的吸了两口气,缓了缓心情,宜儿想起她过来的目的,便道:“今日是重阳佳节,按旧俗是要登高祈福的,都是宛茗不好,累得连郡主也攀不了东鹫山了。宛茗过来的时候见桂苑里有一座小山,栽的尽是青松,就想着要不宛茗陪着郡主去爬爬那青松林应应景,到底也算是登了高了。”
宜儿这建议华阳郡主自是赞同,当下就收拾了一番,华阳带了秋宜,宜儿带着银莲,就径直往那青松林去了。
整座桂苑并不大,那青松林处在其中,自然也不见大了,说是小山,实则不过是一处斜坡,几人顺坡而上,徐徐而走,到也没费什么力,小半个时辰便上了坡顶。
顶上有一处凉亭,却是已过了那片青松林,地势在整个桂苑算是最高点了,立身凉亭里,山风徐来,轻拂面上,衣衫迎风飘飞,到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惬意。
赏了一会儿景,宜儿推说有些渴了,华阳郡主便让秋宜下山去打水,宜儿让银莲也随了秋宜一起去,秋宜看了看华阳,面上就有些犹豫,华阳便道:“你只管去,有宛茗陪着我便可,我们娘俩也正好找个机会说些悄悄话呢。”
待两个丫头去得远了,宜儿才正了身子,在华阳郡主面前跪了,道:“宛茗有一事相求,却也知道这事由宛茗来说,是越了规矩,所以宛茗故意支走了身边的丫头,抛开身份不言,纯粹是宛茗作为小辈,在郡主面前不知规矩的唠嗑几句,郡主能依则依,不能依的话,可也不能因此嫌了宛茗不懂事。”
华阳郡主这一生只生了姜宥一个儿子,那又是个冷面大王,平日里别说是和她撒娇打诨了,就是说话也是惜字如金,半天冒不出一个字来,哪里有人像现在的宜儿这般和她说些俏皮话撒娇的?当即心中畅快,只觉熨帖得紧,便哈哈笑道:“你这小人儿,我平日里见你少持稳重,哪知道私底下也是这般猴皮的?你快起来,仔细地上湿凉,入了凉气可就不好了。”
宜儿抬头看向华阳,眼里多了一份希翼,亮晶晶的极是好看,道:“郡主这可是答应宛茗了?”
华阳郡主笑呵呵的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道:“答应答应,今儿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成了么?”
宜儿笑着道:“郡主是长辈,可不许耍赖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你说吧,要求的是什么事?”
宜儿想了想,道:“宛茗想求了郡主,对那赶车的车夫童方,从轻发落了吧。”
华阳郡主一怔,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敛去,看了宜儿一眼,道:“你要求的就是这个?”
宜儿道:“宛茗不愿欺瞒郡主,起先,那齐嬷嬷过来找了宛茗,要宛茗替他们向郡主求情,被宛茗给拒了,并让丫鬟撵了人出去。”
华阳郡主有些意外,道:“你既都拒了齐嬷嬷,怎么如今又为那童方求起情来?”
宜儿道:“那童方,自个的差事没办好,是惩是罚都是应当的。宛茗身为外人,哪里能为了他,去过问郡主御下惩戒的事情?是以怎可能对齐嬷嬷应承什么?我撵她出去,也是因着她轻重不分,是非未明的缘故。只是她身为童方的妻子,夫妻本为一体,为了童方,她竟求到了我这里来,其心到诚,我心有不忍,才故意制了这个机会,借着和郡主闲嗑的时机,顺便为他们说上一句话,也算是尽了点意,求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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