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儿道:“老夫人既有此愿,以我来看,四老爷和五老爷是亲兄弟,纵便如今的五老爷有些荒唐,还担不得事,可是四老爷能力卓越,怕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老夫人为何……”
春枝脸上就有一丝愤色,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四老爷他……”
“春枝,别胡说。”春枝话没说完,已被单嬷嬷出言打断了,她看向宜儿,有些汕汕的道,“这事情老夫人或许觉得四老爷毕竟也算是当事人,是有利益冲突在里面的,虽说他们是亲兄弟,但是银钱上的事,可能不扯进兄弟亲情中,更为妥当一些,是故老夫人才将此事托付给了世子妃。”
宜儿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寻思,老夫人越过了四老爷杜子阑,将此事交给了她,不论出于何种考虑,对杜子阑并不信任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照理来说,杜子阑是青湘侯爷,又是老夫人亲生的长子,并非如五老爷那般是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老夫人不该对这人放不下心才是了,再加上刚才春枝欲说的话被单嬷嬷打断了,这里面怕就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其实老夫人给她留的信中只说了一件事,老夫人欲将她的私产全部留给五老爷杜子平,只是杜子平向来纨绔惯了,老夫人担心直接给了他,他也守不住这笔财富,所以老夫人准备先将私产都过给宜儿,让宜儿将来再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过给五老爷。
细说起来,老夫人向来疼五老爷这个幼子,况且四老爷已经是青湘侯爷了,老夫人将自个的私产都留给五老爷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当日蓝荞惨死,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五老爷杜子平的,宜儿心里更是对此人深恶痛绝,当日要不是老夫人苦苦相求,宜儿那里不松口的话,只怕杜子平早被抓去了京兆府,因着这点缘由,老夫人将此事托付给宜儿,就连宜儿自己都极是意外,只怕老夫人那里若还真寻得到可以托付此事的人选的话,老夫人也不会同她开这个口了!
在宜儿想来,四老爷忝为青湘侯爷,整个青湘侯府都是他的,他和五老爷又是嫡亲的兄弟,纵使老夫人的那些个私产全都留给了五老爷,四老爷这里也该是没什么意见才是。那么这事怎么来看,四老爷才是老夫人托付此事的最佳人选,可是老夫人却将此事交给了她,难不成,老夫人当真是信不过四老爷,怕他会私吞了那起子私产,并不会留给五老爷么?
单嬷嬷又道:“老夫人的私产平时都是陈伯在打理,这事老夫人早已分派妥当,世子妃只需在府里安坐片刻,老奴估摸着陈伯很快就会回府,到时候此事捅到明处,过了官书文定,也就名正言顺了。”
单嬷嬷说得简单,事情又岂会当真这般简单得了的?老夫人的这些私产,宜儿和单嬷嬷春枝等人自然知道最后是留给五老爷的,可是外人并不清楚啊,宜儿又不能宣之于口,到头来,别说是侯府四房五房的人了,就是满京城的人,也会认为老夫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最后竟然将私产都留给了宜儿。要知道的是,宜儿如今早已不是侯府的三小姐了,老夫人的这个做法,落在他人的眼中,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明就里。
宜儿能想到到时候侯府四房五房的人定会有所质疑,事实上她也不太在意,她如今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到不用顾忌旁人的猜忖质问,到时候有官书文定,又有单嬷嬷等人的证言,就是杜子阑等人再不心甘,心里存了疑惑,也是于事无补的事情。
不过宜儿还是没有想到,老夫人却是在事前将能做的一切都已安排好了,那陈伯回府的时候,同他一起的,却是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人物。
陈伯四十九岁,只因生于泗水畔父母便为他取名陈泗水,以前宜儿尚在侯府的时候和这人也照过面,话不多,人看上去有些木纳,只是能打理老夫人手里私产的人又岂会当真木纳愚笨?
随陈伯进府的人宜儿之前也照过面,竟然是以铁面固执著称的御史中丞韩宗人。
当日侯府明风楼里安放为太后祈福长明灯的神龛被掀翻倒地,春芸诬陷咬定宜儿是主谋的时候,这韩宗人和京兆府尹乔川就恰好正在侯府做客,是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闹剧。
只是那次韩宗人是陪坐在侧的看客,这回却是主持大局的焦点人物。
宜儿是没有想到,老夫人为了这事,竟然请动了韩宗人出面,做了仲裁公正。
事情从陈伯的嘴里挑开了之后,在场的众人全都被震懵了,因着是老夫人的私产,像长房,二房,三房都不是老夫人亲出,是以从最开始便没有存什么希望,到也无所谓老夫人最终将私产留给了谁,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老夫人最后竟会将名下的所有东西,一点不剩的全都留给了宜儿,这般一来,四房五房的希望落了空,大三房的人在震惊之后,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自然了,对四房五房来说,这晴天霹雳,一时之间,叫他们哪里能接受得了?
四老爷杜子阑寒着脸,一言不发,四夫人魏氏却是气得脸都白了,握紧了拳头,满脸忿色,死死的盯着宜儿,那眼中宛若要冒火了一般,要不是宜儿如今身份摆在这里,只怕她当即就要暴起诘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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