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儿便问:“封大哥他们,都安顿下来了么?”
溅泪点了点头,道:“都住进来了,这院子里原先侍候的都被封大哥支了出去,她们到也配合,没闹出什么事来。”
宜儿笑道:“该是摩哥打过招呼的,我既住进了这里,这里里外外的自然都会换成我的人,如今大家是合作的关系,在这些小事上,摩哥绝不会跟我们为难的。”想了想,又道,“你去通知封大哥和董二,待会儿让他们两个随我去参加今晚的接风宴。”
其实在很多年之后,宜儿想起这个晚上的接风宴,都禁不住有一种惊喜欲狂的感觉,也是很久很久以后,她每每想起这个晚上,都有种是做了一场梦,偏偏这梦朦朦胧胧的,却又无比的真实。
宴席设在庐铪堡的演鹿堂,在摩哥派的人引了宜儿等人刚刚走至演鹿堂的铜制大门外的时候,就听到大堂内有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大吼道:“那流昆的娘们怎么还不过来?昆仲老王叔都到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们摆什么谱?竟敢让我们等她?”
然后就听到摩哥的声音打着圆场:“小太岁稍安勿躁,流昆太后怎么说也是个女子,这女子出门梳妆打扮是在所难免的,自然比不得我们这些爷们,再说了,小太岁堂堂男子汉,也犯不着和她一女子去较这个急嘛。”
破锣似声音重重的哼了一声,有些极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真是麻烦。”
下人唱了个号,宜儿转过了门帘,忽然间心中涌过一丝没来由的激动,心跳加速,竟使得她在这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呀然下抬了头,鼻息间有一股隐隐熟悉的意味,双眼自然而然,透过帷帽的珠沿,就落在了一个人影的身上。
那人显然也在看她,双目中灼灼生辉,眼底有一缕惊喜,一丝愕然俱是一闪而过,继而不动声色的低了头下去。
宜儿全身一震,一时竟呆呆的忘记了任何动作,就这般傻愣愣的站在了原地,所幸她头上戴了帷帽,到是没人注意到了她的脸色。
那人穿的是件下人的服饰,就站在一个二十几岁,衣着花绿艳俗的浓眉大汉身后。这浓眉大汉坐在云桌之后,龟苗可汗摩哥正陪着喝酒说话,该正是花子喇寨的色炀小太岁了,他身后跟了四名护卫,那人就站在四人当中,一脸胡须,皮肤黝黑,咋看之下,并不打眼,可宜儿只是随意的一看,目光落在这人身上,便再也挪不动地方了。
这人她当然认得,虽说分别了都快两年时间了,可他的音容相貌,早已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上,别说他只是贴了胡须,抹了炭黑,在宜儿想来,就是当真换了时空,变了容颜,她也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得出他来!
她千里迢迢,历尽千辛万苦,赶来这苗西乱地,不也是只为了他而来的么?
心底的狂喜如潮水般涌过了她的心头,她咬住了舌尖,狠狠的咬了一口,甚至在她鼻息之间,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之味,她才缓缓的回过神来,忍住了立时想跑过去,扑进那人怀里的巨大冲动。
身后的溅泪显然发现了宜儿的异常,悄悄的从后面碰了碰宜儿的肩头。
宜儿强忍住了心头的激动,往摩哥和色炀看去。
此时摩哥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对宜儿道:“……小太岁也不是有意冒犯太后,太后尚请息怒。”
看来摩哥是将宜儿的反常失神误会成了对色炀的不满,宜儿索性将错就错,冷冷的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径直坐到了堂上唯一空着的一张云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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