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惘的伤在景添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转,只是没有岸犹和拏云允许他不得离开濒魂殿一步。
这一日,景添从忘川河畔采来九朵红得似火艳丽娇媚带着迷魂香味的彼岸花。
当景添瘦削颀长的幽魂身捧花悬浮而入时,阎惘觉得莫名感伤。在火花村的院落里申屠离总爱倒腾花草,从窗台把那盆繁盛的红绣球花搬到院子当中的石磨上修剪枝叶。他就站在门口幸福地看他行动着的侧影。这时身在地府已为阎王的他再没机会看到小离的身影。强烈的难舍情绪让阎惘更想去投胎。
“小离,如果我再世为人,你会不会从人海中轻易就能认出我?”
想到这儿,阎惘挣扎起身几步扑到在插花的景添身后,无声地跪下:“王兄,我要投胎求你带我去忘川!”
“王兄,我跟小离互相爱慕彼此心心相印,我发誓会永远陪伴小离,见不到小离我生不如死,小离也是这种感受。求你成全我,送我去投胎!”阎惘鬼眼里蓄满晶亮鬼泪,抬起鬼脸期待着望着景添。
景添赶忙一甩朴实无华的灰色护魂袍,彼岸花花蕊内散发的迷魂香被拂往阎惘鼻息,被他吸入。阎惘觉得鬼心平复,鬼泪已经消失。
“现在不是时候,岸犹和拏云盯得你我都很紧。再说,你和小离情缘有多深谁也不知道,贸然投胎错过会面时间,你将后悔终生,……”景添还未说完就住了口,用冥力把阎惘揪起来抛到王榻上,眨眼间,拏云已经从濒魂殿正门飞冲而入。
他降落在景添放彼岸花花架旁的冥兽椅上,他鬼笑着瞅着盛放似火的彼岸花,之后,将鬼脸凑近,只见他把隐藏的獠牙伸出将花朵捅了数个窟窿,迷魂香散尽后,花开到荼靡也不败落的彼岸花就此枯萎。
拏云责备景添道:“没事别带阴气太重的东西进殿。”
“七弟,这花不妨事你毁掉她们作甚?”
原来这九朵彼岸花是太后马氏的鬼侍女魂魄的寄居容器,景添用彼岸花把她们被生撕的碎裂魂魄养在花中,等魂拼合好,会送她们去投胎。只是他所在的黑鱼皮棚不适宜养魂无奈把她们带进濒魂殿,来时他去彼岸花丛吸取大量迷魂香掩盖碎魂气。唉!还是被拏云发现了!
拏云一拂浅青色护魂袍,一股冥风骤起,隐藏在枯萎花蕊内的九名女鬼碎魂被风吹散。霎时,失去颜色枯萎成锈红的彼岸花瓣一片片崩落被冥风扬起,濒魂殿内枯萎如蝶飞旋起舞的花瓣,带来满殿绝望。
拏云起身穿过重重枯死花瓣来至阎惘榻前,羽帘被阎惘撩起,他就着帘口笑着问道:“阎王,您好些了吧?来侍,服侍阎王用膳。”
“大王兄,由你作陪,阎王圣体痊愈后,将择日举行祭地仪式。”拏云一抬手,鬼侍女鱼贯而入,端来一碟碟山珍海味,其中一盅碧树果汁直接递到阎惘跟前。
阎惘踟蹰望着冥兽骨盅内深绿到接近黑色的汁液。
景添接过鬼侍女强递到阎惘眼前的骨盅,把他放到阎惘嘴边,轻声道:“喝吧!碧树果汁有疗伤作用。”
阎惘承他好意,接过大口喝着。
突然,挂在王榻柱角上两只骷髅灯笼猛烈晃动,接着,由远及近仿佛岩石炸裂般的声响排山倒海般朝濒魂殿所在的地府中心袭来,夹着浅黄瘴气的冥空气飞旋如波纹,一圈圈跟着袭来,蒙着黑鱼皮的窗子被震得“嗡嗡”直响。
“咔――咔拉拉――轰――轰隆隆,……”惊天动地的诡异巨响伴随着冥界地动持续发出。
拏云和景添合使冥力发出幽绿遮罩将阎惘所在的王榻包覆屏蔽起来。
“轰――咔咔咔”地动波将濒魂殿沿对角线弯折,濒魂殿诡异地翘起,阎惘所在的东北角被抬高百十来丈。阎惘觉得幽魂体内如翻江倒海般不适,那股强大冥力似乎如惊醒的野兽在体内肆意横行。阎惘调息止气,凝神聚拢,那股强大冥力才沉回它该在的丹田位置,阎惘喷出一股瘀滞黑血。
“冥界地动异常,它不是由火狱口击出,依本王看,来自临近东海的琼覆火海上方,东海龙王或许暗中在推波助澜,此事需要彻查!”拏云咬牙切齿道。
景添扶着王榻柱子,紧张道:“七弟,冥界兵力不强,你不要挑起战争,引祸地府!”
岸犹带着死士――尡和几百名强悍鬼兵从低沉处飞来,看到阎王无事,松一口气道:“发生地动前,我令鬼兵把五位不顶事的阎罗撵到琼覆火海湾了!”
拏云抬起右边鬼手做了噤声手势,他在思考怎么把地动后满目疮痍的地府恢复到原样。
景添击出一股冥力把裂开的蒙着黑鱼皮的窗子击碎,他从高处俯瞰,地府的许多建筑都被地动弯折成诡异形态,所幸的是崇殷大殿安然无恙,除濒魂殿外的多座王府也没有受损,四方鬼门以及城墙都完好无损。要是出钱出力努力修缮,最快在一年内会把地府恢复为地动前的模样。唉!要说十殿阎罗行事实在过分,每年的冥财政收入都被他们吃喝挥霍或者拿去修建无数类别的小地狱。现今地动成灾,拿不出鬼银来,岸犹和拏云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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