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自己与正则二人也如这般两败俱伤,那他会不会也如云玄典这样决然离开?
像是牵动了深埋于前尘的魇梦,心口传来熟悉的绞痛,灵均不敢再往下细想。
湖边枫树之下,灵均望着云玄典那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紫色身影,喃喃问身边正则:
“阿晏,你说他们还会重逢吗?”
正则不置可否:“凡人际运,自有定数。”
灵均默然,下意识地掏出袖中那面真的玄览镜,却发现,镜面早已支离破碎,凌乱了自己面目。
“这玄览镜是云玄典铸造,与他心意相通。他面上从容,心中却已是如此悲痛。”灵均伸手轻抚铜色镜面上那些刻入镜身的裂痕,一声轻叹。
“这镜子……莫非他是……”正则凝目而道,却被一声疾呼打断。
“雅则、雅则!你在哪里……说!你们把雅则藏到了哪里!”
远处,原本应该在白府中拜天地的白敬谨,此刻却冲出了白府,猩红着双眼,在白府一众护卫弟子的阻拦下边疯狂地扯下身上火红喜服,边恶狠狠地质问身边人,疯狂的模样与当日在李家校场上一般无二。
“原来白敬谨的心魔并未根除,方才神态正常,只是白府人对他施了傀术。”灵均望着人潮之外那捶胸顿足的白老爷子和一旁盖头坠地、哭花了美艳妆容的何小媛,凝眉道。
“走吧。”正则一揽灵均腰身,漠然道。
灵均点点头,一个瞬移,二人便无人察觉地消失在了这最后的终局中。
坐在徽州城一栋小茶楼的包厢内,灵均和正则此刻腻歪得简直目不能视。
“也不知云玄典现在走到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灵均背靠在正则怀里,为正则倒上一杯热茶,抬手喂他喝着,语声幽幽,目光忧切。
正则抿过一口,便将茶杯接过放下,挑眉看怀中正为另一个男人目露忧色的小人:
“怎么,你很担心他?”
灵均见势不妙,但多日相处下来,他早已拿捏住了正则这厮的虚实,当下虽心中有虚,但嘴上仍挺立不倒:
“说我担心他,临别时你嘱咐的那句小心又要怎么说?你几时同人说过小心?”
正则果然有些讪讪,清咳一声道:“替你说的。”
而后又像是觉得解释的力度不够,他又添了一句:“见你很关心他,也不希望他出事。”
灵均见战火转移成功,狡黠一笑,想起云玄典和白敬谨二人,面上又是一黯,往身后人温暖的怀中又靠了靠,这才幽幽道:
“阿晏,我不希望我们以后也闹成这样。”
正则闻言身子一僵,双臂复又紧紧将怀中人缠绕:
“不会有那一天。”
灵均心中一暖,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愁苦不安。
“阿晏,这玄览镜碎了,咱们是就让它这么碎着,还是把它修好?迦南封印一定要宝物完好无损没?”灵均另起了一个话头,拨了一粒水煮花生,抬手送到正则嘴里。
正则张口吃下怀中佳人奉来的食物,颇有些挑逗意味地舔了舔佳人那拈过花生、还沾着汤汁的手指,俊目微眯,神情颇为享受。
灵均触电似的立刻缩回了手,低着头耳根微微泛红,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
虽然这样那样的事已于正则做得“娴熟”,但面对着这张怎么看都看不烦的俊容,他灵均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男一般羞涩惊惶。
正则低头看怀中人,那颀长秀美的颈线竟似有魔力般,勾引着他又在其上印下浅浅一吻,见小人儿双眸如小鹿羞涩惊惶,他这才轻笑道:
“不必过忧,我已将此事上奏天庭,不日便可得到答复。”
灵均抬头看向环抱着自己之人,无双俊容上眼眸如水,此时面对着自己,清冷不再,漾出独属于自己的点点柔情,他不是女儿家,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但此刻却也着实为这黑瞳中映出自己的倒影而感到欢欣雀跃。
这样想着,灵均就禁不住在这眼上印上一吻,在正则陡然深暗的注视下一笑:
“若我猜的不错,这玄览镜最后还是会由太乙天尊来修复?”
正则点头,气息却有了些许紊乱:“太乙天尊熟知各类宝器,神力高强,天界唯他可修复此镜。”
灵均点头,察觉到怀抱着自己的手越发紧了些,心念一动,便故意又道:“我们现在来这凡界的徽州又是做什么?是这里有要收集的宝物吗?”
正则又点了点头,温热的唇却已经急不可耐地落下,灵均伸手抵住眼前人,不依不挠: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宝物。”
正则眼中却已经染上了深深墨色:“虚灵花。”
三字一说完,便是一番唇舌勾缠,喘气的间隙,灵均终于能开口说一句话了:
“这里不行,回客栈。”
正则打横将灵均细长的身子一抱,猛地起身,便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厢房之中。
“二位客官,你们点的枣泥酥馃来喽,刚做出来的,热乎呢……咦,人呢?”厢房外一声叩门,小二哥便推门而入,却见房中早已没了那两位风华无双之人的影子。
茶水尚温的矮桌上,一块碎银明晃晃放在中央,雕花窗被风吹开,飘落窗台几瓣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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