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这样的话,将来小混蛋就不会太伤心……
让小混蛋伤心的事,他做一次就够了,绝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灵均冲出了流风殿,趁着夜色一路劈花斩叶,只把路上遇见的碧海宫里的每朵花、每棵树都当做了它们那该千刀万剐的主人,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于是灵均一路走,一路劈,所到之处,花残柳败,好不凄惨。
但这样杀伤力强大的发泄却丝毫没有减轻灵均心头的燥郁。
没错,他为临出殿时那人嘴角的那抹鲜血燥郁了——神力强大到元阳君那个份上的神,怎么会因为自己这小小仙人丝毫没有用上仙力的拳脚就吐出血来?
灵均可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仙力强大。
明白自己竟然还会为那人受伤而燥郁,灵均就更燥郁了。
燥郁中的灵均一路劈劈砍砍,碧海宫里的宫女们领了自家主人的命,全都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不敢上前劝阻,唯恐自己与这东海走得近了要被自家主子叫去喝茶。
因此灵均在一众宫女的注目之下劈着劈着,便觉得自己很有些二世祖的嚣张跋扈,老脸一红,停下手来。
深吸一口气,灵均扯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宫女劈头就问:
“说,你家主子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心里头火大,一方面为自己的犯贱,一方面为元阳君的身体,灵均此时声色俱厉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可怕。
那被灵均抓着逼问的小宫女从未见过向来温温柔柔的东海太子这副凌人模样,当即就是“哇”地一声哭嚎,晕了过去。
……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灵均把怀里晕过去的小宫女递给其他宫女接好,面上讪讪。
“太子爷若真的担心尊主的身体,可以去问问思君姐姐,我们这些三等宫女是不能近身侍奉尊主的。”
一个领头人模样的宫女恭身建议道。
这东海太子和尊主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碧海宫里上上下下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自家尊主独身一人苦等了那人数亿年,如今能有人代替这人让尊主倾心,即使二人如今有些误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能让自家尊主多得些照顾,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总是开心的。
因此这宫女便大着胆子对灵均开口建议了这么一句。
谁知这东海太子却根本不领情,斜眼把她一看,便冷哼道:“谁操心那老男人的身体,便是死了也不干本太子的事!”
说完,湖蓝色的衣袂一甩,走了。
一众宫女留在原地目瞪口呆——莫非,是她们猜错了?这东海太子和自家尊主之间并非郎情妾意,而是血海深仇?
“他真是这么说的?”
空荡的流风殿中,元阳君倚身榻上,单手撑头,幽幽问道。
背对着前来禀报的思君,看不出他的喜怒。
“回禀尊主,太子爷确实是这么说的。”思君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心里却有些涩涩——
自家主子对那东海太子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但观那太子模样……只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吧。
思君在元阳君身后静静立着,一双美目仰慕又同情地望着榻上这个尊贵至极却又孤独至极的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来承受尊主的怒气,即使尊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但榻上那个人却始终不改悠闲姿态,只是淡淡地一摆手道:
“他说的对……你下去吧。”
思君惊讶于尊主的平静,却明白自己奴婢的本分,虽心有疑惑,但还是顺从地告了声退,快速又安静地退出了寝殿。
殿门轻轻阖上,元阳君闭着的双目骤然睁开,沉默盯着手中那块湖蓝色衣料,清俊的双眼中满是苦涩隐忍。
良久,手中红光一闪,那块衣料便化为了灰烬,消弭于尘……
这边灵均人前说得绝然,人后却通宵查阅了碧海宫里所能找到的所有有关神仙的医药典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这么在乎,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犯贱地在乎那人的身体,动作就已经比脑子还快,一本本可能记载有元阳君这种自愈体质还轻易吐血现象的典籍便已经摊开在了他面前。
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录,连有关元阳君这种自愈仙体的记载也没有。
动用仙识去询问远在天庭的葛仙翁,葛仙翁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或许只是这厮的又一场苦肉计。
黎明将近时,灵均这样想道。
这厮不是惯会欺骗自己、骗取同情么?
对,定然只是一场苦肉计!
想到了这一种可能,灵均便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种揣测,也不知是否真能化解掉他心头那挥之不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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