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君要是出什么意外,咱们这场仗也就别想打赢了。”
灵均轻飘飘抛下这么句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翼遥的骂骂咧咧关在了门外。
“难得你肯陪我一晚。”
元阳君不再昏醉,睁着一双清明的凤目,侧靠在床榻之上,散了一头乌发,调笑看灵均。
“您老可别多想,我是怕您今日这样又喝醉又吹海风又摔跤的,明日要出发时,您就卧床不起了。”
灵均脱了外袍,穿着一件里衣坐到了书桌前,翻那刚命宫女们端来的几摞东海新呈的公文。
元阳君走下床来,踱到桌边,拈起一本折子边翻边笑:
“我竟从不知,你也会处理这些事务。”
“父皇从小就把我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这样的政务,原本就是司空见惯。”
灵均飞快地扫着手中的折子,看到不满或满意的地方,停下来,批注一下,又继续往下看。
元阳君坐到了灵均的对面,突然低了声音问:
“你很喜欢这些?”
灵均嗤笑一声道:
“堂堂一男儿,不喜欢这些,难道还要学女人家绣花做饭?”
话一出口,灵均和元阳君二人俱是一愣。
还在凡界时,灵均为了追彼时还是季承晏的元阳君,除了绣花,可真是把女人家的手艺给学了个十成十。
若是再给二人一些相处的时间,灵均保不准有一天还真去把绣花给学了来做鸳鸯枕套。
“灵均,从前你为我放弃的,我全没珍惜。”元阳君垂了眼,神色凄惶。
“还好您老人家全没珍惜,我如今才知道,还是做东海太子最适合我。”
灵均凝神看手里的折子,浑不在意道。
元阳君神色悲戚地看了看灵均,不再说话,起身回到床上躺下了。
等灵均处理完公事,熄灯上床时,元阳君还没睡。
灵均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龙涎香的味道丝丝漫入他的鼻间。
灵均本能地就要挣脱。
“别动。就今天这一晚,让我再好好抱抱你,我不会做什么…”
“翼遥这几日夜夜睡在你回雪殿,我只作不知道。”
黑暗中,元阳君疲惫的声音在灵均身后幽幽响起。
灵均默了眼,不再挣扎。
次日,晨光一照进碧海城,灵均一行人就简单收拾了下行李、离开了碧海城——
按照线报传来的消息,女魃元神修复的速度愈来愈快,但奇怪的是,东海的战事却始终是那么不痛不痒地进行着。
以妖族为首的女魃联军没有认真打,以东海军队为首的天魔盟军也没有好好迎战。
敌我双方简直就像在过家家一般消磨着时间。
原本请扶桑大帝元阳君出山是为了抗击女魃进攻,如今看来,似乎完全没这个必要。
元阳君于是提议继续去收集铸炼迦南法印的宝物,第一站就是栖凤谷。
按元阳君的说法,灵均他们必须赶在三个月后的黑云蔽日之前,再拿到火凤涅槃之灰、浮生平阳之箭、神女心头之血、活佛圆寂之舍利和雨蛟泣血之泪这五样天地间至阳、至幻、至柔、至真、至阴的宝物,炼成迦南封印才能将妖神女魃重新封印。
一听这话,灵均的眉毛就狠抖了几抖——
所以,即使把元阳君这厮请出了山,他们还是要继续收集宝物来铸炼迦南封印喽?
这处境跟没请他之前有什么区别?
五样宝物,这样天之南地之北的分布,而他们就已经在碧海城里耗费了小半月之久!
“或许女魃的本意并不在于攻陷天界。”元阳君在去往栖凤谷的云头上如是分析。
“那会是为了什么?”灵均和翼遥二人一说到正事,立刻十二万分的严肃,竟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元阳君见二人勾肩搭背状,不悦一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能,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片刻又平静道:
“我们先把宝物收集齐了再说。”
然后,元阳君就不说话了,一个人独占一个云头,望着脚下悠悠苍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对灵均和翼遥逼视的目光,元阳君傲然挺立,目光隐有闪烁:
“这五样宝物虽分布零散,但我们身为神仙,腾云驾雾后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
于是灵均他们就这样花了整整三日所谓“一会儿的功夫”,才来到了火凤隐居的栖凤谷。
幽深不见底的栖凤谷外,元阳君素来清冷的脸难得地有了些许追忆往事的萧索。
一声凤吟,一只巨大的赤红色凤凰尾曳着熊熊火焰降落眼前。
须臾之间,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红衣男子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大帝,您终于来了。”
那红衣男子弯腰一礼,恭敬道。
“流铮,许久不见。”
元阳君一笑,上前扶起了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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