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车厢,安娜信步而行,想吃什么点什么,卖个萌就能获得比别人更多份量的食物。
她在人群中搜索位置,玛德,又看到那个烦人的男人,安娜直接避开了他,目光一转,看到一个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也正在望着她。
男人手上戴着戒指,依着他这个年纪也不可能还没结婚,但她无所谓。
她向他笑了笑,走到他旁边,柔声问道:“介意我坐这里吗?”
男人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女士请坐。”
“谢谢。”安娜摘下了帽子,露出精致纯美的东方面孔。
她慢条斯理用餐,全然不顾对面人的坐立不安。
“先生,我打扰到您了吗?”安娜轻声问道。
“不,不会。”
她也吃饱了,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默默在心里转译了一段话,幸好原主安娜的文学素养足够深厚。
接下来的演讲,她已经向很多男人表演过,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但这场熟戏她不能够笑场,笑场就gg了,零元购晚餐就泡汤了。
她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视着对面的男人。
“先生,你好特别,你和我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很孤独的感觉,若即若离,我听过很多人说自己孤独,但我觉得你的孤独才是真正的孤独。”
安娜听到了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不是那个男人的,但应该也是他的同伴。
她控制住情绪,顿了顿,继续说道。
“感觉你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一直在伪装自己。你想要一点刺激,一点危险,一点捉摸不透,甚至是一点折磨。你想要过度的东西,你想要不可理喻的沉迷,你想要情绪的烈火炙烤你的灵魂,你想要能够消耗你生命的爱情。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博尔赫斯那句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男人棕色的眸子闪烁着激动的火光,似乎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最终,才颤抖着唇,克制地说道:“是的,女士。”
“在任何时候看到你都会吸引我的目光,即使你面无表情。很多时候我想去了解你,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觉得你的外界有一层保护膜,我不想打破。你坐在那里我感觉你都要碎了。”
男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抓住了她的手,安娜不动声色抽出来,他就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缩了回去,“请别这么说,女士。”
妈耶,这老男人着实不太禁得起撩拨,这老房子万一着火了可不得了,她只是想骗一顿晚餐可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安娜开始反思是不是做得过火了。
“可以和我说说你吗?”
“我……我只是个乏味且失败的男人。”
“可在我心里,再普通的男人,都有闪闪发光的优点。”
男人叫加布里尔,他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因为心灰意冷,想从苏联回到德国,重新经营他的事业,对了,他是个犹太人。
安娜简直想给这哥们跪了。
“我认为,你不应该回来。”能劝一个是一个吧,算是安娜给他的回报。
“为什么?”
安娜斟酌着语句。
毕竟现在战争还没打响,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还没有达到丧心病狂的程度,集中营究竟是做什么勾当的也要等战后才能揭晓,很多犹太人仍对纳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安娜神秘一笑,“我是个东方人,你知道,东方人有一门神秘的学说叫玄学,隐约可以窥见一个人的未来,我看见了你的未来,它或许在东边,或许在美国,但绝不在德国。”
她说着,看了看手表,道:“很抱歉,时间不早了,我该去找我同伴了。”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安娜随口胡扯:“当然,我叫爱丽丝。”
男人站了起来,急切地问:“你,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安娜回眸一笑,如春花绽放,“女人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下次一定告诉你。”
下次一定,就是一定不会。
男人失神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安娜走到门口,将一笔小费塞给侍者,并说道:“我的账在左边第三排男士的身上,还有,请帮我打包一份牛排意面,外加一份水果到10号车厢的1007房,不要透露我的信息,我想留一点神秘感。”
侍者看见她的打扮,以为是交际花,意会般点了点头。
安娜离开后,餐厅里的晚餐还在进行中。
党卫队二级突击队中队长古斯塔夫抽出一根烟,点上,发出一声轻笑,如果安娜在场,很容易就能听出是刚才那声嘲笑。
“犹太人虽然狡猾奸诈,背信弃义,出卖灵魂,但帝国最该防的应是这种来自异国的尤物,她们美貌绝伦,花言巧语,而且翻脸无情,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更不可预测的生物?”
他的好友,德意志国防军陆军上尉费多尔坐在他的对面。
为了执行前往苏联的秘密任务,他把金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受人瞩目的日耳曼容貌也通过化妆掩饰了不少,此时他坐在这里,如果忽视周身摄人心魄的、属于军人的气势,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听见好友的点评,他不置可否。
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如花般的容颜,雪白细腻的肌肤,红润丰满的嘴唇,还有如同绸缎一样顺滑的长发,是一种与日耳曼金发蓝眼截然不同的东方之美,充满着引人遐思的神秘,仿佛那个遥远国度的一抹余晖投落到了西方。
如果忽视那双猫一样的、黑珍珠似的眼睛里的狡黠,她会是一个纯净无暇的女孩,但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分明是独属于女人的性感。
确实是种可怕的,不可预测的生物。他在心里同意了好友的观点。
也幸好他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因此杜绝了这种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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