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连忙回应,心中早已笑得乐开了花,今天开了这两瓶酒就是好大一笔收入。
洪瑞平听到“黑钻香槟”这个词,脸色抽了抽。
他家里是有权有钱,但家教严格,对于他的花销也是控制得厉害,以避免他出国在外沾上吃喝嫖赌的恶习,这两瓶黑钻香槟对他而言也是很大的一笔支出,可以说掏空了他未来几个月的积蓄,更何况他还有两个情人要养。
但既然夸下海口,就不能让佳人瞧不起,他咬咬牙,笑道:“以后你若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吃饭。”
安娜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洪先生,感谢您的慷慨大方。”
令她开心的是,洪瑞平付了钱以后就有事提前离开了,没能再恶心她。
江婉徽和曹鑫予拿到黑钻香槟后有些不明所以,特地跑出来询问她怎么回事,安娜略做解释,只迎来两人不赞同的目光。
她年纪小,仍是一团孩子气,本是该好好教育一顿,曹鑫予却不好批评她,江婉徽就不会那么客气,“安娜,他们纨绔子弟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我们看看能不能把香槟退了吧,把钱还给他。”
安娜睁大了眼睛,把酒抱在怀里,“退?为什么退?我凭本事挣来的为什么还给他?”
看见她满脸通红、两眼盈润的模样,江婉徽扶额,“你真是喝糊涂了!就知道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准会出事!”
安娜撅嘴不满,“我才没有喝多,我是个乖宝宝,才没有闹事,是他闹事,丢中国人的脸,我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了,这叫替天行道。”
江婉徽叫来侍者,侍者说不能退单,她只好和曹鑫予商量着该怎么解决,最后曹鑫予决定亲自付下这笔钱,以后找机会把钱还给洪瑞平,让他不要找安娜的麻烦。
江婉徽看着曹鑫予苦笑:“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挣了钱再还你。”
曹鑫予是个宽厚的绅士,微笑着安慰她:“今天说好了我请,这笔钱自然也被我考虑在内,你不必多心。”
两人要把醉鬼带回家,但是安娜是个穷鬼,她还记得她有一束花没拿,虽然送花的人是恶心的,但花是无罪的。
她把花捞到了怀里,紧紧抱着香槟,跌跌撞撞往前走。
她寻思着,这大冷天的,现在也没有很高明的栽培技术,这花肯定不便宜,于是她决定,得把花卖出去。
这是个高档餐厅,有钱人不少,她随便停在一张桌子面前,也没看清这桌子的客人到底是男是女,就把花捧在胸前,露出盈盈笑意,“女士们先生们买束花吧!”
然后她听到了低沉而冷的声音,有些耳熟,宛若冬日的月光流淌而过:“AnnaCen。”
“我不是AnnaCen。”安娜摇了摇头,继续吵吵嚷嚷,“我是卖花朵的小女孩,先生买束花吧!买束花吧!买束花吧!”
“看清楚我是谁,你的承诺。”
安娜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撞进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深沉似海。
她打了个激灵。
然后白眼一翻就不省人事,直接倒进了费多尔的怀里。
费多尔下意识接住了她,她的花落在了他的身旁,那瓶昂贵的香槟也险些掉落在地,费多尔及时捞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他看见了女孩紧闭眼睛的模样,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的脸颊因为酒精而染上了两抹红晕,如同夏日天边的晚霞。
晚风吹过,她绵长的气息软软地吹在他的军装上,似有若无。
她轻得像是一片云,也纯净得像是一片云,但她的所作所为和她的外表何其相悖。
这件事也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江婉徽和曹鑫予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安娜倒在一个军官的怀里不省人事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安娜接过来,并用德语道歉。
费多尔把安娜送到了江婉徽的怀里,冷淡地说:“看好她,别让她出来惹事。”
江婉徽这才发现是那位帮过她们的军官,不免又是一番感谢。
安娜被江婉徽扶着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手里的香槟不见了,不禁瘪嘴哭唧唧。
“我的酒呢?”
江婉徽冷着脸,“还回去了。”
“真还回去了?”
“还能有假!呵,千杯不醉,我信了你的邪!”
“呜呜呜把我的酒还给我!”
见她发酒疯,江婉徽只好返回拿酒。
买都买了,不拿还能怎么办。
安娜跟在她身后,也不在意费多尔,直接从桌子上夺走了那瓶酒,心满意足抱在怀里,满足的表情如同一只猫得到了小鱼干。
隐约察觉前面是个德国男人,她恶人先告状,用德语对费多尔说:“这是我的,你无耻,居然想抢我的东西。”
“抱歉,抱歉。”江婉徽连忙向费多尔道歉,实在受不了她,咬牙切齿把她拉走,“赶紧走吧你!”
安娜一路骂骂咧咧走了。
等她走后,费多尔静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看着流淌的河水。
时间已经很晚了,餐厅里已是人影散乱,他才起身离开。
侍者过来结账,提醒他:“上尉阁下,您还有一束花没有拿。”
他理了理帽檐,把军帽端正,“不是我的。”
从归属上说,这花也不是她的,是一个中国男人的。
侍者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处理好这束花。”
侍者拿起花就要走。
正在这时,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捧着花脸颊通红落入他怀里的模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声:“等等。”
他惊讶于自己的反应,把花拿在手里,纠结片刻,还是带走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无法忍受这束花落入垃圾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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