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的所有,似乎一点一滴的印证这个流言的真实性傅希文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分辨不过来。实际上,他就是这么想,就是这么打算的,牺牲三十万,保全二百万,这是任何一个大统帅都会做的选择题。
他没法辩白,他不会主动去说自己是这么干的,但也不可能扯谎说自己不是这么干的。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北唐军攻势不紧不慢,傅希文吃亏后也不敢大意。他知晓这个流言的时候,流言已经传播开了。
是北衙!傅希文怔住,一霎就知晓流言来源了。他不屑,也无心去辩白,淡淡道:“不必理会。”一顿,他笑笑:“既然有流言了,那就再多一些。”
不妨更乱一点,混淆真假。军机参谋会意。
傅希文目光温润,平静的拿出反击:“来而不往非礼也,王策出招了,我也要还他一招。他统辖北唐四分之三的兵力,北唐皇帝不一定相信他。”
“从这一点,你们尽情发挥就是了。”
军机参谋心领神会,给人添麻烦,这种事很容易。
急促的马蹄声,宛如疾风骤雨一样疯狂的奔驰,靠近大本营外边。
马蹄声在外边减缓,然后停下来。想来是被亲卫给拦截下来了,几个凄厉如鬼的声音在外边咆哮起来:“我们有重大军情要通报大帅!”
“非常重大,十万火急。你们给我滚开。”
傅希文肃然道:“让他们进来!”
话音未落,几名脸色惨白的斥候神色凄厉的扑入营帐,跌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大帅!”
傅希文神色凝重,这几名斥候一身污泥,形容如厉鬼的悲恸嚎哭:“大帅,北唐军……北唐军他们……杀俘!”
“东路十四万人,统统都死了,被北唐军全部杀死了。”
几名斥候眼珠子血红,拼命的磕头痛哭,闻者心酸,听者流泪。
傅希文脑子嗡的一下,一身鲜血倒流如脑袋,脸色却是比雪还要白,用力的抓住座椅把手,颤声:“你们亲眼所见?”
这几名斥候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红着眼珠子如厉鬼道:“我们亲眼所见,红的,统统都被血染红了,好多的尸体!”
“是我害了他们!”傅希文一口鲜血涌入喉咙,却是拼命压也压不住,噗嗤一下就喷出数米远。
是我害了他们!
傅希文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东路。
方圆十里内,尸体堆叠如山,鲜血把这一带彻底染红,腥臭无比。
一片死寂,宛如鬼蜮。
上阳东路被包围的十四万人,投降后,在此地被杀戮,无一逃脱。
王策气血沸腾,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幕,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最后面无表情。
忽然爆发的杀俘,整个大本营的主要将领都来了,看着凄惨的画面,众将沉默了。
王策缓缓吐口气,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浊气和腥气,都驱散掉。眯眼,抿嘴,他轻轻的回头,端详众将,尤其是东路将领:“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
众将沉默,王策扭头,眺望天空:“宫泰平,你说。”
宫泰平脸皮微微一抽,上前一步:“末将是为了战事。此处杀俘,配合北衙放出的流言,必让上阳军上下对傅希文寒心。
最好的结果,就是易帅,最差,也会让傅希文难以如臂使指。”
“这是你想到的?”王策仰望天空,轻声的说。
莫看傅希文吃了王策一个亏,北唐军当日攻势凶猛,上阳军能脱身,全靠傅希文敏锐。若有九洲十大名将排行榜,傅希文一定是排行前五。
傅希文率军北上,狙击北唐军半步都不敢南下。若然能迫使上阳军易帅,对北唐军,真的会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宫泰平仿佛察觉某种危险,退后半步,垂首:“是!”
王策张嘴,牙齿白森森:“还有谁参与?”
淡淡的目光,扫过诸相如,诸相如面无表情。扫过解世铣,解世铣昂然抬头直视。
“末舢……不敢说!”宫泰平垂首低声道。
王策流露一个讥诮,扭身回头:“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杀俘这种事,你以为我就担当不起?”
缓缓的走向宫泰平,宫泰平却感觉好像一头猛虎正在扑跃过来。
王策眯眼,一步步逼近,目光森然:“其实,你为什么不敢说,到了最后,你还是会说的。我来猜猜。”
“我啊……你会说杀俘是我的命令!”
宫泰平猛然抬头,一身汗毛都炸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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