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命的这番发言震惊了不少人,而妘载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顿时蹦出一些画面来:
舜避丹朱于南河,禹避商均于阳城。
诸侯朝觐者不觐丹朱而觐见于舜,狱讼者不讼于丹朱而讼之于舜,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于舜,故舜曰:“天也!”,遂践天子之位;
禹辞辟舜之子商均于阳城,天下诸侯皆不去朝见商均而去朝于禹。禹于是遂即天子之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
古代三辞三让的礼制形式,包括后来曹丕逼汉献帝禅让时,也要假模假洋的“避”一下,源头就来自于这两件事情。
无须怀疑古代氏族时代英雄人物们的节操,千百年传颂的故事,连无君无父的墨家都承认的贤者,被法家竹书一言孤证不立之论而传播四散,实在是荒谬不已,只因世人多喜猎奇之事。
定天下于尧,文明于舜,而功辉于大禹,有巨大功绩的人禅让并没有什么毛病,任何人都是从弱小的模样成长为强大,在古氏族灾难的时代,部族群众们,所需要的人,不是提挺氏那种狂热的权利战争家,而是一个能脚踏实地带领人们走出苦难的英雄。
新的英雄出现,旧有的王制就会腐朽崩塌,到了这个时代,也就自然而然要进行交替,过去的功绩不足以保持王位的传递,这就是禅让了。
当然,古代这些英雄人物,或许也是向往着共主的位置,但是和后来的那帮野心家有些许不同上古英雄们,或许至少是要点脸的,他们会真的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后人可以效法他们的行为搞出不要脸的辞让之事,但这几个人前面,可没有任何人的行为可供他们效仿。
天下么,何须搞囚禁的事情呢,上古年代不服就是干,蚩尤看黄帝不爽就直接跳槽,炎黄二帝互相瞅不顺眼就打起来,少昊崩死,共工和颛顼都说帝位他们各自要坐于是就起来争夺,颛顼打赢了还要把日月星辰全都拴在北方天极上不给其他人看,而帝喾也敢不要脸的把帝位公然揽在高辛氏的长子帝挚手上。
在大家都不太要脸的时代,也只有尧舜禹三人,是至少要脸的人,尧说出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他也想过传位丹朱但是最后放弃,而舜是第一个进行避让跑路行为的王者,所以他们才是圣君。
妘载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想法,一时之间居然沉默的看向文命,这让文命稍有慌乱。
而妘载此时正在想的是,或许当自己抵达敷浅原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大禹注定要和文命分割开来,而五帝之后的最后一位帝王,也会改换身份。
敷浅原,这片土地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在山海经中,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名,和它一起被标注出来的平原、湖泊、山脉、高地,都实在是太多太多。
但是在《史记》之中,敷浅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大禹治水,凿开了九条山脉间的道路,导流九条大河,最后治水结束,所到达的地方,就是九江之南的敷浅原!
于是九山刊旅,九川涤原,九泽既陂,四海会同!
而当今这个位面,治水所开始的地方,则是敷浅原!
“我最后问你一次,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真的要弃权吗?”
“是的。”
文命没有三辞三让,他恭敬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到了后面的民众之间。
于是,帝放勋和妘载对视一眼,宣布了新王的加冕!
“啊,三王!作为万民之主,所行之事要谨慎,所做之举要稳妥,所定之论要恰当,辅之以德,天下人都会响应拥护,用清静之心奉行上天的命令,上天将一再赐给你好运!”
“孟涂!站上台来,面向南方,那是天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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