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画面纷乱的掠过脑海,曾经初来乍到时,对林有财喝骂“你是林葱儿的亲爹吗?”抡着木拐把地上掉落的枣子扫到林有财的脸上去……
曾经嫌弃他嘴笨心狠没本事护住亲生子女,曾经使手段想邪招儿逼着他撵走齐氏母女……
林大小姐这个头磕的诚心实意,前额都碰到了蒲团上。
十九老爷子不在,十七老爷子添补上,站在林有财身侧,高声提点哭的满脸花的老闷葫芦。
女儿临出嫁,父亲应该有所训诫。
十七老爷子念一句,林有财跟着学一句,学的哽咽难当:“女子出嫁,夫主为亲……”
“女子出嫁,夫主为亲……”
“前生缘分,今世婚姻。将夫比天,其义匪轻,夫刚妻柔,恩爱相因。居家相待,敬重如宾。夫有言语,侧耳详听,夫有恶事,劝谏谆谆。莫学愚妇,惹祸临身。夫若外出,须记途程。黄昏未返,瞻望相寻,停灯温饭,等候敲门,莫学懒妇,先自安身。夫如有病,终日劳心。多方问药,遍处求神。百般治疗,愿得长生。莫学蠢妇,全不忧心。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莫学泼妇,斗闹频频。粗线细葛,熨贴缝纫。莫教寒冷,冻损夫身。家常茶饭,供待殷勤。莫教饥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贫。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能依此语,和乐琴瑟。”
这样一大段训诫,好多人捏着一把汗儿,唯恐林大小姐听得不顺耳,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尤其是华嬷嬷,弯腰扶上了林葱儿的一侧胳膊。
其实真的不用紧张,林大小姐这时候全身都在颤抖,热泪直接渗入蒲团,十七老爷子说的什么,林有财跟着嘟念的什么,她好似没有听到。
或者是听到了,却不想反驳,她两辈子没有成亲的经验,但是哪个女人没在成亲前向往过“和乐琴瑟”的夫妻生活?“同甘同苦,同富同贫”“死同葬穴,生共衣衾。”……
迎亲的队伍已经接近了林家宅院,喧嚣声一片,震耳欲聋,院门前的鞭炮也爆响了。
华嬷嬷掩上了闺房屋门,与杨茉莉一起合力搀扶起林大小姐。
“好了好了,虽说是有哭嫁的说法儿,也用不着这么实心实意把眼皮哭肿吧?”华嬷嬷语气轻松的调侃道,一手接过春花送来的脂粉,为新娘子补妆。
杨茉莉也哽咽地说:“是啊,老大,你明儿还回门儿呢。”
“对对对,切莫再哭了,妆糊了可不好看。”
女人们在闺房慰劝着,华嬷嬷重新化了一遍妆容,恢复了端庄大方温婉贤惠的好模样。
林大小姐心里知道,大圣王朝不流行新郎官在闺房外吟诵“催妆诗”,还颇有几分遗憾之情。
能听到楼下院子里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小孩子们大概在讨要红包儿,叫嚷的特别欢快。
这时候的林来福倒是跟个小大人似的,不跑出去凑热闹,老老实实陪着林大牛守候在姐姐的闺房外。
十七老爷子引领着林有财也去了楼下跟新郎官见面,摄于秦立生将军的名头,和迎亲的军卒剽悍的劲头儿,今儿围观的村民多,敢闹上几句的极少,尽管秦立生的态度蛮好,给小孩子分发红包儿也不吝啬。
不知道在楼下又举行了什么告别仪式,十七老爷子抑扬顿挫的嗓音响起来:“大牛,送你妹子上花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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