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奴才的,从来都是主子让奴才死,奴才不得不死。就算主子的恩典大,最多也就是让奴才选个舒服点的死法。可这孝和太皇太后却在自己临走之即给了灵犀选择的余地。
灵犀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道孝和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
孝和太皇太后见灵犀的耳朵边全红了,知道灵犀心中是害怕了。灵犀侍候了她五年,孝和太皇太后想知道灵犀是不是真的怕了从不是去看她的脸,而是去看她的耳朵边。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脸红或许还能控制,耳朵却是做不了假的。
这细微的细节,连灵犀自己都不知道。
孝和太皇太后等了会,见灵犀不吱声,便又道,“你年纪还小,这几年在哀家的身边虽说是个奴才的身份,可哀家一直拿你当孙女儿疼的。哀家若把你带到丰阳行宫,等哀家百年后,怕你就只能终身为哀家守墓了。论你这些年的忠心,哀家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灵犀听了孝和太皇太后话,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几步爬到崔太后的跟前,拉着孝和太皇太后深红色的裙角一个劲儿的哽咽。灵犀不想被困在皇宫里一辈子,可若让她对孝和太皇太后说出不和她走的话,灵犀又说不出来。这几年来,孝和太皇太后对她如何,灵犀心里清楚的很。除去身份是个奴才外,其吃穿用度比一个品级低的主子还要好。
孝和太皇太后看着灵犀,沉吟了会道,“哀家给你安排了三个去处,一,和哀家走,哀家百年后你就住在丰阳的行宫中,虽然清苦,倒也自在,没有太多的是非;二,哀家给你择个好人家赐了婚,虽做不了正室,可一辈子相夫教子,定过不了苦日子。三,皇长子李凌云曾经和哀家讨过你,那时当今的皇帝还未登基,哀家也没允他。若你也有心哀家便准了,只是你后半辈子,便和皇宫扯不清关系了。”
灵犀心中酸楚难忍,扶在孝和太皇太后的腿上,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脸痛哭流涕,“奴婢何德何能,让太皇太后为奴婢如此费心。”
孝和太皇太后已经把三条路放在灵犀的面前让灵犀选,可偏偏这三条都不是她想要不的。她只想出宫,过自由自在的日子,或许幽梦走遍大顺朝的名川大山,品遍天下美食;也或许会找个平凡的人嫁了,夫妇俩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会为柴米油盐而操劳,却不会有太多的钩心斗角。
这就是她想过的生活,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生活。
孝和太皇太后见灵犀渐渐停止了抽泣,问,“你可想好了?没关系,说出来,无论你选择哪一种,哀家都不会怪你,也不会生气。”
灵犀跪着退开一步远的距离,对着孝和太皇太后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眼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奴婢承蒙太皇太后错爱,这三个去处,奴婢哪一个也不选。”
“灵儿……”安嬷嬷惊呼。
孝和太皇太后已经把灵犀的去处打点得如此周到,灵犀怎么还如此的不知好歹。
不光安嬷嬷是这样想的,就连平日里与灵犀并不是很亲自的钱为石也皱起了眉头。这是多大的恩典,别说灵犀只是奴才,就是有封号的公主怕也没有这个待遇。
孝和太皇太后也一愣,随后心中一沉,直视灵犀的眼睛,道,“哀家为你安排的三个去处,都不合你心?那你想去哪里?”
难不成想当皇妃?那可真真是让她白疼一场,这几年算是看走眼了。
“奴婢,”灵犀踌躇了会,贝齿在嫩唇上留下了一排血痕,“奴婢想出宫,奴婢想回家和奴婢的爹娘过安稳的日子。”
“就这样?”
灵犀郑重的点头,对孝和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后,道,“奴婢在太皇太后身前侍候了五年有余,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太多。奴婢愚钝,这种日子奴婢应付不来,奴婢只想当个平民,日子虽然清苦,却心安。”
“不得无理!”钱为石小声喝道,灵犀的话中已经变相的带了批判后宫的味道。
“无碍,”孝和太皇太后对钱为石挥了下手,换了个姿势,继续道,“既然这是你所想,那哀家便依你。可你要想清楚,出了宫你便不再是永寿宫中人见人敬的灵儿姑娘,宫外也再无人恭敬你。”
“奴婢想清楚了。”灵犀点头,眼中浮上泪光,“奴婢就是舍不得太皇太后。”
这是灵犀的肺腑之言。她来到大顺后和孝和太皇太后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天长日久,渐渐的对孝和太皇太后生出了一丝类似于亲人的依赖。这种依赖,是她在前世从来没有过的。
“罢了……”孝和太皇太后把身子往矮炕里一靠,叹道,“那你就留在永寿宫中,待哀家走了,让钱为石安排你出宫。”
永安二年五月初十,孝和太皇太后迁居丰阳行宫,身边带了安嬷嬷,周安,小夏子,知秋知月等一干随身侍候的宫女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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