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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阴阴沉沉的,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很快将青石板的路面铺满了耀眼的白衣,踩过露出脚印的地方不过一会儿又恢复如初,被大雪再次覆盖。
秦殷裹紧了大氅,整个脸几乎都埋在了毛领里,只有两只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大雪天里,连马车都难得寻,而辰内府离学士府更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走了好一会儿才拦了一辆马车,却还是和人拼的马车。
好在那户人家似乎也是大户人家,车内有暖炉,暖烘烘的。
秦殷坐在了一侧,而一旁的两个妇人面色都不是很好,但听他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倒像是宁州那边的人。
“老爷也真是的,这么大冷的天,谁知道大小姐能去哪儿,到底也是当了官的人了,将她管束着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左侧坐着的身着妃色素绒绣花袄的妇人出声道。
一旁身形稍瘦的妇人却显得更不耐,“过几日便是冬至,方才看到周廊坊那边的铺子因为赋税的事儿闹起来了,咱们回去给老爷禀告这事儿,难道不比找嚣张的丫头更急?”
“说白了这赋税的事儿咱俩不过只是听到个风声而已,老爷这阵子被大夫人管的死死地,派我们出来找,一是大夫人想支开我们,二是老爷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不得不去找那丫头,你以为我们回去了,这事就能被老爷多看重啊?老爷能不能听到还是一回事呢。”
“说你蠢你还真是不聪明,你真是白比我在谷梁府多呆了这么两年的,老爷在明德寺身处要职,这赋税的事老爷如何能不看中?就算咱们透个风给老夫人,那老夫人也得命老爷找我们不是?”
一路上,秦殷一直埋着头,听着两个妇人絮絮叨叨,原本以为是些家长里短,还打算闭眼休憩一小下,听见“赋税”二字,便打起了精神。
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某些商户因为赋税而起了纠纷。
殿试之前,她曾经了解了一下京城内的情况,在周廊坊那边大多都是些小作坊,甚至有些是合伙开的商铺,向来纠纷不断,但为何会因为缴纳赋税而起争执,她的确猜测不到。
于是不禁问了句,“记得前几日去买些干货,倒也没发现有何不和睦的,两位姐姐为何这么说?”
自上车以来,她都沉默着,存在感极弱,冷不丁出声,倒是让两个妇人始料未及,愣了半晌。
不过那声“姐姐”倒是叫得两个妇人一阵开心,看眼前不过是个丫头,说话也无所顾忌了。
“倒也不是他们内部矛盾,我在一旁听着像是行营都统喜欢收些古玩字画,先前还是随手拿,现在变本加厉直接改为克扣他们上缴的赋税了,每每明德寺的人前来收缴,总有差漏,这些商铺就又要补交,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说这话的人是那个看起来稍瘦一些的妇人,一旁那妇人却显得更加没有城府一些,竟有些得意洋洋道:“你可知我们家老爷是谁吗?说出来啊,可怕把你吓着。”
瘦妇人伸手捣了一下她的胳膊,给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别说。
秦殷会意,莞尔一笑,“前面拐弯我就到了,多谢两位姐姐顺道载了我,我就先下车了。”
胖妇人把话吞了回去,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秦殷掀开车帘跳下车前,还看见这两位妇人在车内推搡着,推搡间,那瘦妇人腰间的玉佩若隐若现,上面刻着一个“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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