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没有推脱说自己并不知晓这样的说辞,他谦逊道:“陛下在早朝上许诺了要给予大人嘉赏,殿下不能不执行。”
只是这个原因?秦殷不会相信的,她没有再问什么,安安分分的跟着小奴往东宫而去。
君胤在院子里看书,半躺在藤条制的椅子上,时不时的翻动一页,看得很快,他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常服,看上去十分的闲适又放松,连秦殷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红木桌子上搁置着茶几,旁边还放着一张藤椅,秦殷犹豫了一下,坐到了旁边,就这样等着,也不去打扰,一直等到君胤什么时候愿意理自己了。
没有理由的,秦殷觉得君胤就是生气了。
这位太子殿下做什么事都很成熟,睿智又识大体,所以东邑帝才会那么喜欢他。可是人怎么会没有情绪呢?怎么可能会有不生气的人,那样的人,和人偶有什么区别?
因此更多的时候,东邑帝总觉得,这个太子,不够真实。
君胤当然有情绪,他又能怎么样发泄?至多是一个人,等待着情绪的慢慢的回复,这样子,公孙氏才会放心。
书看完了,已经到日中午了。
君胤终于抬起头来,对小奴说:“传膳吧,今日留秦大人在这用膳。”
这下子,院子里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下去,就剩下秦殷和君胤两个人了,君胤把书搁到桌子上,拿书的首页被撕得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
“这本是《莫项兵策》,只是是禁书,便把首页给撕了。”
从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起,秦殷的心就已经提起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提起这本书的名字了,在这个时候,君胤特意找到了《莫项兵策》,还特意放到了自己面前——他发现了什么?
“以战养战。”君胤的食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或是休生养息,本宫想听听你的注意。”
秦殷道:“微臣不愿意见到家破人亡,饿殍满地。”
“战事是不可避免的。”
“若是有那一天到来。”秦殷一脸坚定,“微臣希望尽一份力。”
她是将臣之后,阖府离散便成她一个人剩下了,饶是如此,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风骨却是没办法舍弃的,她习武,她读书,只希望自己不要忘却骨子里的骄傲。
更多的时候,存在就是一种证明。
君胤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下,却并不准备答应,只是心里依然觉得庆幸,秦殷的想法和自己的没有多少偏差。他轻巧的绕过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会派人去议和。”君胤道,“你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
“殿下这样……是把微臣当做什么了,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成?”秦殷皱眉,“若是这样,微臣回来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都在生气,却不知道到底是在气什么。
小奴看着院子里这个情形,在不远处候着,见君胤一招手,连忙让人把午膳给端进去,那小木桌也换成了大桌子,但是君胤却挥挥手,让他停下,“就两个人,不必过于繁杂。”
桌子大了,距离不就远了?
明明都在生气,可是两个人却还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虽然一言不发,可也还没有到坐不下去的地步。
然而这沉闷的气氛……谁还吃得下去饭?
君胤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伸手覆在了秦殷的手背上,秦殷浑身一僵,就听见君胤服软的声音,“我错了,不该冲你摆架子的。”
秦殷的心里顿时委屈极了,她凭着什么要受他的气?她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情不成?
“殿下说笑了,您做什么……”
“秦殷,不要这样。”君胤止住了她的话,“把我当作朋友也好,定下心来,想要做的我也会帮你实现,可是……你想要做什么呢?”
“臣想要什么,殿下都能给吗?”
“秦殷……”
“微臣愿做议和的使臣。”秦殷立刻道,“还望殿下成全,便当作是对臣的嘉赏了。”
出使?就这么想要离开?
君胤松开了秦殷的手,“本宫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此事不必在议——至于你的嘉赏,再好好想想吧。”
他当然不会同意,秦殷也是知道的,可是看啊,就算是前一刻刚说过的话,下一刻一样会忘记,说什么会帮她实现,都是假的。
“殿下。”秦殷缓缓地握紧了手,她的喉咙口干干的,说话的时候有些疼,“您既然没有办法实现我所愿,又何苦予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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