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路上李麟开的很慢,似乎生怕惊扰到怀里孩子的睡觉,一直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家门口,打着双闪灯缓缓驶入别墅院内。
披着睡袍的戴旖旎打着哈欠从屋内出来,见李麟怀里抱着孩子,身后跟着一名哭肿眼睛的女人,错愕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嫂子。”
走进客厅,李麟相互介绍了下,抱着琳琳快速放在楼上的一间房间内,随后从楼上下来,对宁芬说道:“卫生间在旁边,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宁芬点头会意,一言不发的走向卫生间。
“嫂子你等下,我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戴旖旎刚要追上去,便被宁芬拒绝了:“谢谢,不用了。衣服我自己带了。”话毕,手里拎着行李走进了卫生间。
愣愣站在原地的戴旖旎忍不住好奇的转身看向李麟,后者已经心力交瘁的躺在沙发上,单手扶额,烦躁的思绪一幕幕回荡在脑海里,久久无法静下心来。
“她是谁?”瞧出来李麟心情不好,戴旖旎随手倒了杯热水,端到旁边问道。
李麟长呼一口气,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摇摇头说道:“我前任连长的媳妇。”
“出了什么事儿?”戴旖旎再次问道。
“所有兄弟的凶手找到了。”李麟面无表情的端起热水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无力的继续道:“我一直要找的叛国间谍就是我连长。刚从他家里出来,人解决了,剩下的孤女寡母我带来了,不忍心看着她们娘来无依无靠。”
“你把她老公杀了?”戴旖旎脸色哗然一变,猛地站起身。
李麟烦躁的挥了挥手:“事情我不做,总得有别人来做。这里面的很多事情也比你想象的复杂,总之,你今天晚上和嫂子一块睡就行了。她估计一夜不会睡觉,和她好好聊聊,别让她想不开。”说完,李麟趿拉着拖鞋缓缓上了楼。
有一种累,是心累。
突然间,李麟也有种没了方向的感觉,这一年的所作所为都在为十二名兄弟的复仇努力,现在一切凶手找到了,也杀掉了,可是,自己却一下子没了方向。
什么义安社,什么黑十字,什么国内局势红盟会、迷踪门甚至还有充满神秘色彩的保龙一族,李麟他都没了兴趣。
现在满脑子混沌的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个醉生梦死。关闭了手机,将房门反锁上,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十二名兄弟最后的合影,李麟的眼眶再一次的湿润了。
那份战友情,不是别人能体谅的。没有当过兵,没有一起出生入死的经历,谁也没理解这份感觉。
李麟依稀记得,第一次带领这些兄弟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份生疏的感觉,那种他们将所有信任交给自己的时候,就等于把他们的命也交给自己了。
李麟很感激,他们一起扛枪,一起冲锋陷阵,一起在炮火连天的环境中胜利。
曾经在海拔六千米左右的高山上进行反恐演练,高原反应导致每个兄弟几乎都高度缺氧,有几个新兵蛋子还互相抱着头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
纵然这样,他们依然手握着手,咬着牙,那两张脸被强烈的紫外线晒的黢黑,可他们还是互相打气加油。
零下二十度的大东北,他们赤裸上身,光着膀子,挑战一次次的人体极限。积雪达到膝盖厚的原始森林内,两人的小组遭遇到熊瞎子,生怕开枪惊扰到敌人,硬生生用木棒和匕首将熊瞎子的皮剥开披在身上取暖。
子弹击穿其中一个兄弟肺叶的时候,造成贯穿伤,李麟曾经自己一个人背着他跑了二十公里的山路,后面跟着两名兄弟负责止血,直到抵达医护室,李麟整个人都虚脱了。
太多太多的故事,太多太多的经历,李麟就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一切都那么的历历在目。
这一刻,他不再是义安社的老大,不再是无限荣耀光环的李哥,不再是万千女人迷恋的男人,他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有着情怀和感情的新兵蛋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激烈敲门声,才将李麟从睡梦中吵醒,睁开沉重的睡眼,李麟脑袋昏沉的打开了房门:“什么事儿?”
“你电话为什么关机?这些天不少人到处找你,我以为你出去了,原来你一直在家里。”
戴旖旎一阵无语的翻着白眼,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军区打来的电话,给你的。”
李麟昏沉的思绪慢慢清醒,接过手机看了下号码,说道:“喂,我是李麟,哪位?”
“你小子的情绪也闹够了吧?鸿飞十二名战士的遗体今天归国,已经在飞机上了。准备一下,去烈士陵园进行下葬仪式,换上军装,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说完,那边啪嗒一声撂了电话。
李麟瞬间从朦胧中醒来,责备的等了一眼戴旖旎:“我睡了多久?为什么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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