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轻轻叩响了二楼一间卧室的房门,怀揣着沉重心情的李麟百味杂陈,孙杰龙终究是死于自己之手,虽然他有一万个死得其所,可……站在宁芬和三岁琳琳的角度上,内心终究是愧疚的。
咔擦!
轻微的开门声传来,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睡觉的宁芬赤红着双目站在卧室内,满脸倦意的看着李麟:“想告诉我什么?”
“犹大已经死了。”李麟淡淡道。
如雷击般地宁芬香肩剧烈一颤,血红的眼珠泛起晶莹:“你杀的?”
李麟点点头:“我杀的。”
“谁给你的权利?”宁芬紧咬着发干的唇角。
“良心给的。”
李麟渐渐仰起头,正视着宁芬那张发黄泛白的脸颊:“嫂子,一切都结束了。孙哥的死困扰了我很久。我身后还有义安社,还有几万个兄弟的命,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我去完成,现在我只想告诉你,该醒了。”
“你这是在教育我吗?”
恼怒?憎恨?感激?欢喜?
都不是!
宁芬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内心,可是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原谅眼前的李麟,她想杀了他,一了百了,可是理性的思维又告诉自己,一切都没错,错的是自己那已经死了却还千夫所指的丈夫孙杰龙。
“不是,我只是来解脱的。”
李麟缓缓长呼一口气:“活在过去的人,永远没有未来。你还有琳琳需要抚养,她需要母亲。”
“但她更需要父亲。”
“我可以来做琳琳的父亲。”
李麟那近乎想都没想的回答让宁芬凝滞的神情再次一楞,惊愕的双目看向他,如鲠在喉,欲语还休。
“我没有冲动,也没有开玩笑。”
极为少见的严肃神情爬上李麟的脸颊,暗暗屏息:“这些天,因为你们母女的事情我纠结了很久,因为这个,耽误了义安社的所有进程,俄罗斯那边我忘记了部署,国内我忘记了调整,现在一切都在搁浅了。可逆知道,我这边只要命令不下达,那些兄弟姐妹他们的性命就会悬挂在敌人的刀刃上,你忍心吗?”
“就为了这个?”宁芬似乎对于李麟这回答有些死亡。
“还有。”
李麟明显看到宁芬那宛如柳叶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下,继续道:“还有就是你们母女,我这人天生犯贱,我看不得琳琳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我看不得你年纪轻轻断绝了活下去的念头。我恨孙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同样还会杀了他。”
渐渐地,宁芬那紧张的神经似乎在放松,泪眼婆娑,晶莹的泪花如洪水那般流淌不止。
“忘记吧,一切都已经开始了,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一切都重新开始。”
李麟如履薄冰的走进卧室,随手掩上了房门,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个无辜而又可怜的女人:“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有半点怜惜的感觉,我还不至于见到女人就会怜香惜玉。可我正是因为内心对孙哥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就算他害死了我鸿飞他们十二个人,但我脑子里依然还存留着他把我们带入特务连,教给我们所有人超常的本领。”
“别说了。”
最终败下阵来的宁芬垂着脑袋,一双因为长时间没有包养而枯燥发干的白手不断擦拭着眼角的泪花,积压了很久以来的情绪似乎全然得到了释放。
恨?
怎么能不恨?但却又恨不起来。
除了无助的泪水在不停的涌出,这个感性的女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挽回,从幸福天堂的家庭一瞬间跌到家破人亡的打击,而且还被套上间谍罪犯家属的罪名,成了天下人所嘲笑所质疑的存在,她怎么能不困苦?
女儿还那么小,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琳琳也成了单亲孤儿。
一幕幕曾经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宁芬越想停止哭泣,却越是没办法遏制悲恸。
久久注视着她的李麟末了缓缓伸出一直粗犷的臂膀,或许是怜悯,也或许心疼,就那样,鬼使神差的将宁芬瘦弱的躯体搂在了怀里。
宁芬出奇的没有挣扎,或许她也是真的累了,她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
“嫂子,别哭了。”李麟呆若木鸡的身体比竹竿站的还要直。
格外乖巧的宁芬微微点头,一手抹着泪水,低声道:“以后……以后别叫我嫂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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