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海很有一些不服气,想要和姚海东争辩一下,冷鸿雁却插话说:“好了,这个问题,我看没必要探讨,永远也探讨不出结果的,应该从中国的现实来认识,我觉得,我们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尊重现实,面对现实,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这样,选举也罢,做官也罢,为人也罢,处事也罢,现实永远是不可抗拒不可改变的因素,客观不可改变,主观必须服从客观,社会是这样,生活同样如此,包括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现实是不可逃避的,每个人的性格也是客观存在的,性格同样不可改变”
冷鸿雁的话一下子将刘立海带回来现实,带回了他和姚海东还有冷鸿雁之间的纠葛。冷鸿雁这话既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姚海东。
刘立海便看了一眼姚海东,姚海东的表情有些复杂,又很黯然,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可这笑在刘立海眼里,如同他此时内心的感受一般,是苦涩难辩的。刘立海明白此刻姚海东心里的感受,但是他们都不会去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一通就是全通的心灵相通一般。
很多时候,说放下了,其实并没有真的放下,只是假装很平静很淡然,然后在寂静的角落里孤独地抚摸伤痕。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不是天堂,而是爱一个人的方向。
冷鸿雁说完闭了嘴,转过脸去看着前方,三人突然都沉默起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刘立海觉得尴尬主要来自于他和姚海东之间,一个是冷鸿雁的最爱,一个是爱着冷鸿雁的人。此时同坐于一辆车,谈得好好的官场,突然就变成了一场情感,这对于他们而言,总是触动了内心最敏感的地带,这个敏感的地带,谁又愿意在这样的情境里去撞击呢?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三个人各自看着窗外,各自想着心思。最终还是姚海东打破了沉默,说了一句:“快到机场了。”
“是啊,快到机场了,我们又该分手了。”冷鸿雁突然感叹了一句。“不过,人生没有真正的绝望。树,在秋天放下了落叶,心很疼,可是整个冬天,它让心在平静中积蓄力量。春天一到,芳华依然。所以说希望,是人生的灯塔。只要有点滴希望,就不要放弃,一粒种子,托付给大地,倔强的生命可能成为一棵参天大树的。”
这些话,刘立海很清楚冷鸿雁是说给他听的,今天这一路上的谈话全是说给他听的,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感觉该怎到形容,但是有一点,他欠这个女人的,可能会一辈子欠着,他还不了,他也还不起。
刘立海的嘴动了动,他想表达一点此时的感激,至少他这个时候的感激是绝对真实的,不论他姚海东和冷鸿雁之间有过怎么样的一种情感纠结,此时,他们都得放下情感,都得朝着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把郭宝鑫书记的话悟透,在各自的岗位上找到机会抢占先机,或者是找到对手的漏洞,置他们于死地。每一场斗争都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每一场斗争的开端和过程,是不尽相同的。此时,刘立海的思绪飘回了林县,那个让刘立海一度痛恨的石志林,就要真正意义地成为自己的对手,他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该兴奋,以前不敢想象的斗争性,就要在他手里去打响,成功了,他会成为一条利益链上的一个齿轮,失败了,他会被淘汰出局。
官场就是这样的,唯我所用大约是整个体制的一种导向。权力的过度集中,导致了每一任领导都在物色着这样那样的“唯我所用”的人,说好一点是他们重视人才,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他们在寻找自己的奴才。这些刘立海在这一天才真正意义地明白,这些也是他无论喜欢与否,都得去接受而运用的规则。
机场这个时候到了,刘立海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过多地去表达一份感激,或许就显得虚假了。因为真正的感恩会放内心之中,会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去回报,往往挂在嘴上的感恩,总是无法用行动去实施的。
姚海东先从车子前座走了下来,他去替冷鸿雁把车门打开了,对于这个动作,刘立海还是责怪了自己一下,这些应该是他做的,无论他有多瞧不起奴性的官场,但是这些礼节上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全归于他该做。
“海东对人就是体贴啊。”冷鸿雁赞叹了一句,言外之意还是有些批评刘立海行事不够灵活了。
刘立海没去解释,而是说了一句:“冷姐,我去替你换登机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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