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风带着肃杀之意卷进屋内,吹得人遍体生寒。一众士卒手持火把,沉默无声的围拢伫立。屋内只有忽明忽暗的火光跳动,映得屋内鬼影森森。
潘武都被那死人头上的一双眼睛,盯得汗毛凛凛,禁不住怪叫一声,整个人也要瘫软下来。
他抬头惶然四顾,终于忍耐不住,大口喘着气,干巴巴道:“我与你高司马,历来是有些误会。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都是这些阴损的手下人,不停挑唆……只要高司马能饶过我性命,我愿,我。”
他魂不附体,一时也不知道许诺什么,只说的磕磕巴巴。
高岳冷笑,语气冰凉道:“原来潘将军眼中的汉狗,也是这般让你害怕吗。”
“是我口出狂言,再不敢了。”潘武都光着身子,竟趴伏在地,连连磕头,撞得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忽然猛地抬起头,额头上已是鲜血混着汗水,淋漓一片。他颤着声道:“高司马以为杀了我后,那姓郅的奸贼能容得下你?我最是晓得,他容不下身边有一点点的潜在威胁。不如放了我,我们联手反戈一击,再”
高岳手中长枪已是迅疾一刺,带着死亡的森冷气息,直直扎进潘武都的喉间,枪尖从脖后戳出,再猛地拔出,鲜血顿时从前后伤口喷涌而出。
潘武都再也作声不得,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徒劳的阻止喷涌而出的鲜血。他眼珠爆出,仆倒在高岳身前,浑身抽搐痉挛,片刻后终于一命呜呼。
“呀!”一声持续的尖锐喊叫,却将众人惊得浑身一跳,循声望去,却是那床上的桃枝,目睹潘武都被杀,惊恐地神经崩溃,抱着脑袋只顾埋首放声嘶叫,身下木床被她抖得吱吱作响。
高岳侧目而视,忽然想起当初雷七指提过,据车鹿回和莫胡卢所讲,那般雇匪暗袭的杀人良计,竟乃是他们的主母想出来的。
高岳皱了皱眉头,却不做声,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李虎。
李虎眉间一跳,沉默片刻,拎着钢刀走向床边。“扑哧”声响,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
高岳略略颔首,回身四顾道:“既斩草,便除根。尔等现在速速随我去前院,守住大门,迟则生变。”
有些士卒一脸茫然。这潘武都一府之人都已杀光,还有什么危险?但高岳有令,怎敢不遵,奉命行事便是。众人便一起往外走去。刚走进前院里,听得大门外,有之前留在门外值守四名兵卒的讶异声,断断续续传来。
“城主大人?……”
“……回禀城主,潘武都已死了……哎?”
“兄弟们,咱们被埋伏了!”
“狗贼,你们想……啊!”
几声短促的惨叫声刺入耳中。高岳面色愈发冷峻,他脚步急停,一摆手,止住了身后众人,示意各自藏身在廊柱、花坛之后,屏声静气。
“高岳目无上官,擅杀大将,叛逆谋反。现有叛卒突贵,勾结高岳,意图不轨,现已伏法;本官再只诛高岳,余者缴械不问。”大门外,郅平的声音,尖锐急促,透着一股阴狠决绝。
“扑哧”一声,从院墙外面,扔进来一个物事,在院中地上滚了数滚,停住不动。有士卒急忙拿火把去照,众人急抬眼看,火光乱跳之间,那物事,赫然是老卒突贵的人头!
白日里,高岳送走众人后,在枕头下无意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司马有险”,没有署名,但是高岳一眼便认出,这个字迹,和突贵上次那本小账本里的字迹,一模一样,这是突贵所写无疑。
看了字条后,高岳和韩雍商定,高岳诛杀潘武都后,并不贸然出去,只在院中闭门固守,等待韩雍率部赶来;而韩雍会尽最大能力,用最快速度,弹压收编潘武都余部后,第一时间便赶去和高岳会合。
虽然没有具体明说,但是留字条也是一种很大的警示。这必然是突贵无意中,查知了一星半点什么对高岳不利的情状,迫于形势便匆匆留下字条提醒,后来却被郅平发觉,最终惨遭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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