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近在眼前却再斩杀不得,陈安怒气填膺,功亏一篑实在不甘,他心中又急又恨,却想城外的援军,为何迟迟不见动静。但眼下再不走,怕是永远走不掉了。陈安迅速做出定夺,虽然功败垂成使人扼腕,然而此番斩首行动,犹如暗夜中的雷霆一击,可以让陇西军上下多少人为之胆寒,三五月内怕是也难以安枕。特别是能够亲手刺伤高岳,看着威名赫赫的敌首,倒在自己脚前,这种刺激感和成就感,实在可以让人血脉贲张,也算不负此行。
“兄弟们,若有来生,咱们还聚在一处!”陈安回顾左右,沉声说道,复又冲着里面厉声叫道:“高岳,今日让你晓得我的厉害!且让你多活一时,来日能取你项上人头者,还是京兆陈安!”
言毕,他再不迟疑,转身便就要逃,陇西军士卒哪里容他这般,霎时围上来刀砍枪刺。陈安手疾,闪躲之间,还能出招反击,他杀招凌厉,刀刀取命,片刻杀毙了七八名陇西军。但终究不敢恋战,觑个空子,便顺着长长的墙边拔腿便跑。
有不少陇西弩手早已看在眼中,方才不敢攻击是混乱中怕误伤自己人,如今见陈安已形单影只跑离开去,便忙调转弓弩,一阵狂射。陈安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听声辩位突然弃了长矛,身形一矮,早已缩倒在地,一溜烟的翻滚出去。那破空而来的弩箭,堪堪咬着他的影子,笃笃笃的打进了青石砖里,斜斜的在地上铺出去好大一片。
先机而至的十数名骑兵,二话不说,泼喇喇打马急追上去。府衙外围的围墙颇长,陈安还在沿着边奔跑,骑兵们不多时便就追上。最前头有一骑当先,看着已离陈安身后只有丈把远,双腿便将马儿一夹,使坐骑奔速又快一步,同时抄起身边长枪,朝着陈安后背疾刺而去。陈安听风辨位,奔跑中却将身一偏,抬手便夹住刺来的枪杆,大喝一声顺势用力夺了下来,接着立刻停步回身,反手一枪将那正欲拔刀的骑兵捅下马来。
“奸贼休走!”
“伤我手足,快拿命来!”
后面十几骑齐齐发出怒吼声,打马须臾而至。陈安早已翻身上马,但并未纵马而去,眼看着数根长矛攒刺过来,陈安却在马背上急速站起身来,纵身一跃,双手扒上了围墙的顶沿,接着双腿在墙壁上用力几个上蹬,人已经翻上了墙头,猫着腰疾奔远去。骑兵们收势不及,却统统刺在了那无主的战马身上,马儿悲嘶连连,轰然倒地,骑兵们惊怒大骂,陈安的桀桀怪笑却已远远传来。
“哈哈,想抓老子,你们没有那个本事!”
初时,陈安埋伏在城门两边,偏将军王连带着一千精兵,无声的隐在半里外,默默观察动静。待得见到城门洞开,喊杀声越来越大,继而火光不断四起,王连心中了然陈安多半已经得手,本来想按照计划随机杀入位置后援,但他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再等一等,又过了片刻,他远远见城门之处已没有什么守卒,便放心大胆的率部而来。
在街中偶遇醉酒的高岳那十人小队,巡逻至东城门处时,最先发现异常,待得城门被偷开时,那什长叫手下一人立刻去通报厢军统领吴夏,同时因了高岳的夸赞,奋勇向前,和门内守军一起拼命阻击陈安,和属下其余八人全部英勇战死。
吴夏率两千厢军赶到东城门处时,陈安早已深入城中,却正正撞见王连,当下便杀作一处。吴夏心中凛然,见敌人规模和气势,晓得这绝非什么匪盗,八成是不明敌人的正规军队来偷袭。吴夏身先士卒,嗔目高呼拼死力斗,多处负伤却不后退一步,厢军虽然战力稍弱,但被主将感染,人人奋勇,倒和王连所部一千精悍斗了个难解难分。
此时一万精锐禁军驻扎的城北大营中,雷七指率先惊醒。他耳中听得城内似有异响,一骨碌翻身起床,撩开帐帘观望,城中火光燎燎。他踌躇片刻,毅然出账,点起了随身百十名亲随,打马出营时,正遇上惊起的彭俊,两人略略言说,更加心中不安,于是彭俊紧急召集所部弓兵,并遣人去叫骨思朵及步兵队来,雷七指早已率部朝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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