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不说什么,她心里必定会有怨气,可是解释了……
大约也只能被认为是虚伪。
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的世界,用坚冰把自己整个儿包裹起来,不去触摸外界的任何的人和物。
可是天知道他是多么希望能打开这个女人的心房,拥有一个和她骨血相溶的小生命延续下来。
可是她去那般抵触,他已然是说服自己放弃了这样自私的念头,到底也是……
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是惊喜,而同时……
也是折磨。
他不知道该是如何对她交代了,甚至更是惧怕面对她的质问。
“多久了!”却不曾想,许久之后,展欢颜开口问的却是这个。
北宫烈始料未及,全身僵硬的怔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可置信的缓缓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他的眉头紧蹙,依旧带着浓烈的忐忑情绪,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展欢颜迎上他的视线,神色平静如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颜儿……”对上她的目光,北宫烈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沙哑着嗓子开口。
“既然是天意,我也不会拒绝。”展欢颜道:“我虽然不愿意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可既然他是注定了要来这世上的,我也会担负起为人母亲的责任。我会接受他,照顾他,抚育他平安无虞的长大,该给他的全都不会吝啬。”
“呵……”北宫烈听着她的话,忽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忽而笑了一声出来,抬起手臂,将她圈的更紧的揽入怀中。
这一刻他的心情,连自己都描述不清。
如果说在展欢颜被诊出怀孕的时候他的心情一则惊喜一则忐忑,那么这一刻,更浓厚的惊喜和喜悦有之,忐忑无存,却又莫名的滋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来。
他用力的拥着怀里的女人,最后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住以唇去亲吻她的额头鬓角,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细密不间断的亲吻把自己此时心中极端陌生又矛盾的情绪传递给对方知道。
展欢颜感受着他唇上的热度,莫名的,忽而就是心头一热,微红了眼眶。
她将她压在她腹部的那只手移开,自己坐直了身子,转身面对他。
北宫烈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眼神就又不觉得沉了沉。
“私库那里是怎么回事?”展欢颜问的直接,一点征兆也没有。
北宫烈却是半分也不意外……
其实自从他把私库钥匙交给她的那天起就在等着她的去发现并且掌握这个秘密,只奈何展欢颜对那私库里的东西半分兴趣也无,这还是第一次进去。
他抬手,轻轻的将她鬓边碎发拨到耳后,唇角弯起一个弧度,眸子里却是平静又幽深的一片,没有丝毫的笑意,“不过就是提前多留一手罢了,以防万一。那里的密道是可以直接出宫的,重华宫里的唯一的出路就是那一条。里面遇到的所有的路口都向右走就是出口,其它的都是死路,并且设有机关。私库里所有的器物朕都兑换成了现银,从这边的路口进去,走到第六个岔路口时左拐走到最里面,那里最后的墙壁后面是另外的一间密室所有的银钱都存放在那里。”
他有条不紊的陈述,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
可落在展欢颜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展欢颜问道。
北宫烈笑了笑,手指蹭过她的脸颊,“朕不是说了,只是提前多做一重的打算。”
掏空了那座私库,就算北宫驰有本事夺得皇位,用不了也会再失去,而如果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也的确是只多做了一重安排罢了。
展欢颜看着他,脸上神情才终于恢复了生动,不安有之,彷徨有之,愤怒有之。
她的嘴唇嗡动了半天却迟迟没有开口,在北宫烈的记忆里,从她认识她以来还从不曾见她有这么不干不脆的时候,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不知道该是作何反应。
看着她眼中疯狂涌动又不断变化的情绪,他的心中也是万分压抑,隐隐的抽痛,可面上却还是保持那种处变不惊的表情不变。
过了许久之后,展欢颜才终于一咬牙,语气中带了明显怒气的质问道:“今天……你去见云墨了?”
“说什么呢?”北宫烈含笑还想去触摸她的脸,展欢颜却是抬手拉开了他的手,仍是不容回避的直视他的目光,又再一字一顿的清晰问道:“他说了什么?是……你身上的毒?”
她的神情倔强而坚定,带了不容抗拒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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