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
全都源自于展欢颜这个女人的不识抬举。
深吸一口气,北宫驰大步走上前去,站在城楼的紧边上,俯视下面兵临城下的恢宏阵仗,语气冷涩道:“本王不与你们废话,北宫烈,要么你就颁一道禅位的诏书,然后站出来对本王俯首称臣,念在咱们同出一门的情分上,本王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要么……”
他说着一顿,然后就又狠狠的闭了下眼,抬手将后面的展欢颜拽了出来,这才又一字一顿,字字清晰而凛冽的说道:“要么,咱们就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辇车上挂了层层帷幔,能隐约的分辨出里面靠在榻上的人影。
护卫在册的是裴云英。
看到展欢颜突然被推了出来,辇车里面的北宫烈暂无动作,却是旁边的裴云英已经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打马上前一步,以手中长枪指着城楼上的北宫驰,怒声道:“北宫驰,你贵为一国亲王,堂堂男儿,居然是这样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吗?两军阵前,你却要拿颜儿来威胁陛下?这样卑鄙小人的行径,就算今日你能得逞,日后又有什么脸面占据九五之尊的位置?又有什么脸面站在人前?”
“自古都以成败论英雄,所谓历史,只能由胜利者来书写,本王今日站在这里,一旦我大业得成,史官手中的那支笔还不是要听我的吩咐?”北宫驰却是面不改色,已然是定了破釜沉舟的心。
这个时候,他面上镇定,心里已然是被滚滚怒火淹没,根本就不想和裴云英再去争辩什么,说话间就又直直的看向那辆辇车,讽刺道:“北宫烈,这么多年以来你的身体到底如何,咱们彼此都心中有数,你自己本身就已经是如强弩之末,就算你今日能保得这帝位一时又怎样?这个皇位你还能坐多久?你的女人和孩子现在都在本王手里,这里根本就没有你选择的机会。”
他说着,就又满是嘲讽的斜睨了展欢颜一眼,继续道:“这个女人为了你,也算是不遗余力了,她为了保全你做了这么多,这个时候你若是还不肯露面的话,你是要她如何去想?”
展欢颜在他身上中了蛊,哪怕他现在再如何迫切的希望北宫烈去死,却也只能忍耐。
否则他手里握着这么有力的筹码,一定会要求对方自刎于前的。
思及此事,北宫驰的心里就更觉得憋闷。
然则观察半晌,下面的辇车里,那个人影犹在,却就是全无半分的动容。
他的心中生疑,不免又往前稍稍挪了一步,想要看一个究竟。
然后就是趁他这一步上前的间隙,立于他身边两步之外的展欢颜突然扑了过去,探手就往他背后推去。
“王爷当心!”孙逊愤怒的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由分说,一掌堪堪好击在展欢颜肩头。
这一下他是动了杀机了,那力道之大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
展欢颜双手还不及触到北宫驰身上衣物,紧跟着就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斜飞了出去。
北宫驰于匆忙中回首,见状不由的勃然大怒,立刻跟着扑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展欢颜的一片袖子。
展欢颜的身子忽而下坠,挂在了城墙边上。
北宫驰心里暗急……
他倒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舍不得这个女人死,而是……
这个女人心机够深,手段也够毒,就在她出手的那一瞬他就已经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为了攻击他,而就是为了寻一个契机逼孙逊出手,推她出去,好借此脱困。
这里的城门楼高有十余丈,换做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敢随意尝试,这个女人却偏偏就有这么一种能人所不能的很劲,也难怪孙逊会中计。
且不说她这样落下去会是生还是死,只就……
没了她在手里,自己还拿什么去逼北宫烈就范?
这一刻,北宫驰的心里已经是痛恨到了极致,额上青筋暴起,死死是拽着展欢颜的衣袖,试图将她拉上来。
展欢颜被他突如其来的拦了这一下,也不着急,更不试图挣扎,对上他的视线也不过冷然一笑。
北宫驰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然后下一刻却见她从容不迫的一扯自己的腰带,远远的抛开了。
腰带一散,她身上那件外袍就再也挂不住了。
北宫驰的心里一急,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里一空,那女人却是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刚刚缓住的身子又再往下追去。
“颜儿……”裴云英嘶吼一声,策马就奔了过去。
城楼上,北宫驰还保持着一个探身向下拉拽的动作,只就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
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那冲击力绝对不小。
展欢颜这一跳,也是九死一生了。
然则她极速下落的身体却突然在半空中又再骤然收住。
北宫驰心里迷茫的一阵怔愣,这才后知后觉的缓缓扭头朝身边的位置看去。
那里的砖墙相连的缝隙里,不知何时竟是卡住了一条纤细却又十分牢固的半透明的丝线。
毫无疑问,展欢颜的身子就是借助那丝线的拉拽缓住了下落的速度。
这丝线明显就是特制是坚韧蚕丝……
想也不用想,必定还是那天北宫烈的人潜入宫中的时候给她留下的。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已经算计到了这一步!
自知是又被展欢颜给戏耍了,北宫驰顿时恼羞成怒,不由分说抢过旁边一个侍卫的佩刀,挥刀就要斩下。
刀锋雪亮,映着下坠的日光,反射出的光芒让人晕眩的睁不开眼。
他这一刀落下,本来是毫无悬念的,却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锐利的破空声。
彼时他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展欢颜那边吸引,根本就许久不曾注意身后的情况。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十分迅猛,又精准无比。
血光飞溅,直接就将北宫驰的腕骨射穿。
北宫驰吃痛,闷哼一声,刚落立刻落手落下。
那一瞬间,其他人纷纷愕然回首,却唯有他,竟然又强忍着剧痛,弯身再度抢夺钢刀,没有理会身后骤变的局势,直接横臂一挥,竟是将旁边的那一排石砖尽数划开。
碎石飞溅,整个围栏瞬间缺失了一片。
那条卡在那里的丝线失去借力点,也跟着一阵风一样的飞落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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