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呜呜,你没死,没死!”
承德帝被抓了龙袍一角,眼底微微生出一分暖意,但转而却是迅速消失。他抬手扯回了袍子,望向苏贵妃。
“贵妃方才可是说朕给了你口谕,要你把皇子做公主养大,以防太子不仁不孝,弑父忤逆?”
苏贵妃呆呆看着这个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天下至尊,几乎一口血要喷了出来。
她算计了二十年,最后还是要被这个男人一巴掌就轻易打落吗?
“陛下真是好手段。”
“不,朕不及贵妃。隐忍二十年,又寻了这等好机会猝然翻案,出手很准。若贵妃是男子,大元恐怕会多一员将才。”
承德帝眼里没有嘲讽,甚至仇恨,好似谈论天气一般。但就是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惹怒了贵妃。
她几乎是原地直直跳了起来,愤怒如同江水一般滔滔奔涌而出,“封昊,你别得意,我算计二十年,还是中了你的道。你也别得意,你看看你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朝堂,在你死后还剩几个忠心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缩头乌龟,一辈子被拜火教当狗一样使唤,杀妻之仇不敢报…”
“啪!”
贵妃说的痛快,冷不防却被封泽一脚踹倒在地。
“我母后也是你能说的?父皇待你不薄,你却筹谋二十年,夺江山谋社稷,更毁了封家一条血脉!”
“母妃,母妃!”公主扑过去,想要扶起母亲,却被一把推了开去。
“哈哈,哈哈!”苏贵妃趴伏在地上,笑得是肝肠寸断,“待我不薄?哈哈,是啊,待我不薄!天下人都都知道我宠冠后宫,但谁看过起居注,谁知道除了进宫那一日之后,他就再也没同我有过夫妻之实?若不是我肚子争气,生了二皇子,深宫重重,漫漫长夜,我如何熬得?
只有皇后,一直都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别说比较,连提一句都不成!哈哈,可惜啊,皇后也死了。
天下至尊,一国帝王,比我熬的还辛苦。我不攀,本来就是我抢了皇后的一切。
但我的孩儿有什么错,生产时候,我疼得几乎死去,整个太医院却只有一个太医在丽秀宫。为什么?因为太子贪玩,手上扎了一根刺!
我的孩儿,大元二皇子,性命居然不如他哥哥手上的一根刺!哈哈,哈哈!”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一个女子可能会忍受冷落,忍受孤单,但绝对不能人手孩子被轻视,被慢待!
苏贵妃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的血迹有些重,她抬手一抹,脸上没有半分惶恐,凄绝之极!
“我不甘心,就差一步。你们到底是如何发现我隐瞒了孩儿的身份,如何发现我要夺了江山给我的孩儿?”
承德帝眼里有一丝怜悯,却是慢慢起身下了床。
早有太监麻利的上前,迅速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龙袍。
明黄色的锦缎,耀眼又尊贵,脊背挺直间,这哪里还有病重的帝王,明明是一只搅动风云的龙!
承德帝伸开双手,虚虚比了一下身前。
“这天下,朕呕心沥血经营了几十年。这皇宫,朕的安身之地。如何会不知道有硕鼠潜藏,有蝇营狗苟之辈在纷扰?”
“硕鼠?蝇营狗苟?”
贵妃如同被雷电劈过一般,彻底没了力气。陪伴帝王二十年,若说没有爱慕,那恨又从何而来。可惜,她在帝王眼里不过是硕鼠,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何其悲哀!
“母妃,母妃!”
公主忍耐不住,双手抱了贵妃的腰,哭道,“母妃,不要再说了,传太医,母妃!”
苏贵妃闻声低头看向亲生的孩儿,心里突然一万个后悔,若是她当初没有一时被仇恨迷了心,是不是她的孩儿如今也是一个伟男子,如同太子一般耀眼。而不是如今这般半男半女的模样,单纯不知世事。他会读书,习武,骑马,走遍大山河川…
“噗通!”
苏贵妃重重跪了下去,“臣妾隐瞒皇子身份,毒杀帝王,密谋夺取江山,死罪难逃。但求皇上看在二皇子也是封家血脉的情分上,留他一条生路!”
说罢,她就对着金砖地面直直磕了下去,“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承德帝半垂了眼帘,没有说话,渐渐苏贵妃的额头就变得青紫,有血迹隐现。
二皇子呆呆望了母妃望父皇,望了父皇望太子大哥,绝望的如同被老虎盯上的小兽。
封泽心里叹气,到底不忍,挥手示意殿外的兵卒进来,吩咐道,“关押二皇子同贵妃到偏殿,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看。”
“是,殿下。”
半昏迷的贵妃同呆傻的二皇子就这么被带下去了,留下一殿的文武百官,都是竖起了脊背上的汗毛。
李林第一个磕头,高声道,“恭贺陛下死而复生!”
“恭贺陛下死而复生!”
“呜呜,陛下,您还说着,真是大元之幸,万民之幸啊!”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之辈,眼见局势逆转,大半人都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在地,好似死了自家爹娘,或者方才那些上蹿下跳的为丞相摇旗呐喊的是别人一般。
苏丞相再不甘心,也明白如今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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