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去,天云漫卷。
三月二十,发兵西北的军队除了马家和公孙止外,还有从长安过来,由张任、严颜二位蜀中大将率领的益州军,他们沿雍县过番须口,随后径直北上至鸇阴,逼近张掖只有三百多里路程,甚至比公孙止还要早两天到达,毕竟这里的山道比蜀道,稍好走一些。
领兵的张任与严颜都是谨慎之人,考虑到并未与大秦人交战过,对方的战法、兵器,都很陌生,再行军至两百七十里后,便放慢了速度,毕竟已经进入西凉腹地,重重大山之中,羌人势力也是庞大,不得不小心行军。
然而纵然小心,还是再二十二日下午,与一支古怪的兵马碰面,前方斥候来报时,严颜立即将麾下军队摆开防御的阵型,以免遭到可能会出现的埋伏,张任率领一支轻骑徘徊侧翼,准备率军步步逼近的时候,最终对方也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他们视野之中,而此处的地势也是难得平缓地带,看到对方结出的紧密方阵,以及大盾、长矛,奇怪的甲胄,张任很肯定的确认眼下这支兵马就是所谓的大秦人了。
“派一阵,先去试试他们——”
张任作为蜀中有数的几名将领,也是刘璋麾下从事,率领的兵马也是精锐,这次出川北上凉州,也有在天下群雄面前展现蜀中男儿悍勇无畏的想法,而在他们对面的又是一支深眼黑发的大秦军队,一个个精神抖擞,刀盾轰轰的敲击,然后千人的阵列走出本阵,试探性的推了过去。
另一边的大秦军队,并非全是当初的工匠,当中不少是当时那位弗瑞腾西斯麾下主力重步的辅兵,只是这些年来被那位狼王当做工匠派到四处去添砖加瓦,修建营地、浮桥……等等,但对于打仗,他们是不陌生的,而眼下受了命令过来,其实也并非真打。
派出与对面相同的士兵,两边加起来不过两千人左右,逼近照面后,吹号、列阵接触、对撞,马尔库乌斯派出的士兵本就是防御为主,而张任那边的蜀兵同样是抱着摸底的想法,两边都未展开实质性的疯狂厮杀,颇为有章法的在各自领队命令下纠缠几轮,开始缓缓后撤。
张任大抵看出大秦人阵型的移动、列阵的方式后,试图在寻找破阵的弱点,在他“再打一回,不要保守,撕开他们阵型…”的话语声还未说完,前方那支敌军还在后撤,随后本阵也在跟着往后方诡异的退起来。
“怎么回事?”
统领步卒、弓手的严颜皱着眉头骑马来到前方,提醒同样皱眉观望的张任,“这支大秦人有些诡异,他们能连破武威、张掖,主将不该是莽撞之人,当心有诈。”
“嗯,确实有些古怪!”
这时候前方的大秦那支三千人的军队整齐的快要撤出他们视野,张任还是忍不住说道:“若是大秦人各个都是持大盾、挥这种长矛,正面迎击就算能赢,也会伤亡许多将士性命。”
话语落下后不久,后方有快马气喘吁吁的来到这边,那斥候跳马半跪拱手:“张将军、严将军,西征军已至长安!”
“哈哈!”张任一掌按在身旁的严颜肩上,大笑起来:“来的不晚!”随即,上马挥手:“传令斥候,紧跟那支大秦兵马,找到他们主力,到时候与诸将军一起将他们吃下——”
他发下命令,严颜也笑着拱手,大抵是明白其中意思,派出斥候的同时,收拢阵型缓缓行军,以防止被人埋伏。
时间过去四月初二上午,天气晴朗,春雨的季节已经过去,阳光熙和找过山野,林间不时传出树枝断裂的咔嚓声,彻里吉站在山麓一处断崖上面,眺望张掖的城墙,一支他部族的使者驱赶着牛羊进去那里,不久,更多的羌族勇士拖着简陋的辕车、驮马进去接收换来的好东西——
彻里吉收回视线,眼中是平静严肃,只是抓在树躯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发白,能看出这位未来羌王的激动,他在山野之中招揽各方羌族,汇聚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只要再得到这支堪比汉朝人的铁器、甲胄,那整个西北都将是他的了……包括那些一座座温暖的城池。
“勒姐、当煎、当阗、封养、牢姐、彡姐……让他们人在山脚下等着,东西我们烧当的勇士先拿。”他身材魁梧、性情也是桀骜,然而此时挥手暴喝间,隐隐有汉朝那些将军们的气势。
“不知道,皇帝又是怎样的?”
他想的更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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