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薛慕声正式搬回本家,虽然规定上这是不允许的,但是经过陆竞宸和韩越的分析利弊关係,老当家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就让薛慕声回来了。
其实薛慕声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毕竟在本家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只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就过来了,不过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还是现在自己拿在手上的小提琴,这把小提琴不仅跟在自己身边数年,还是母亲生前特意请法国知名工匠打造的,并在十二岁生日时送给自己,对他来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
里面承载着满满的回忆,还有自己对于梦想的寄託。
薛慕声的梦想,其实就是有朝一日想要去美国的音乐最高学堂—茱莉亚音乐学院进修,并且再前往培养过许多知名音乐家的德国从事自己喜爱的音乐事业。
而他薛慕声想要带着这把小提琴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几天忙着整理东西,很久没有练习小提琴了,好不容易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薛慕声便带着这把小提琴,来到位在房子后方的大花园,想要伸展一下身心,顺便找回可能变迟钝的音感。
将小提琴放在自己的左下顎与肩膀之间,纤细修长的手指分别按在琴颈上的四条弦,右手拿着琴弓附上琴弦,轻轻一拉曼妙的琴声随之而出。
薛慕声闭上双眼,轻轻拉动着手上的琴弓,没有过度夸大的动作,身体随着琴音的起伏而轻微摇动着。
几天没练,身体果然生锈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拉奏完毕,薛慕声睁开双眼,放下手中的提琴,感受着似乎还繚绕在耳边的馀音。
「你拉的曲子是舒伯特的《圣母颂》吧?」忽然薛慕声身后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这让他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
「前几天才见过面,已经忘记我了?」感觉身后的男人正朝自己靠近,声音越来越近。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薛慕声没有转过身,他看着在草地上自己的影子,被一个高大了人给笼罩住。
「如果我说我是你表哥的朋友,如何?」艾德温看着眼前这个僵住不动的纤瘦人影,脸上扬起的是只有薛慕声看过的坏笑。
「咦?」听到艾德温惊人的发言,薛慕声也顾不得内心的惧怕,他转身看着比自己还高的艾德温,眼里的波涛换上疑问。
「看来你也是个只会沉醉在自己世界的人呢。」艾德温眼神戏謔地看着薛慕声,从嘴里吐出的话甚是讽刺。
「什么!」莫名其妙被这么说的薛慕声,脾气向来温和的他也难得的蹙起眉毛,语气带着些许不悦。
「没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艾德温挑起一边的眉毛,原来小动物生气的样子是这样啊,真没什么威吓感。
「我刚刚听了你拉的琴。」艾德温也不再逗弄薛慕声,倒是提起自己本来叫住他的目的。
「你想说什么?」经过两次的洗礼,薛慕声知道艾德温是个披着羊皮的老虎,不能跟他硬碰硬,更不能露出慌张的神色,这只会栽了他的道。
「该说不愧是号称『音乐小神童』的天才?还是该说太没有自己的特色了?你的琴声太乖了。」艾德温收起原本戏謔的眼神,倒是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将自己刚刚听到的琴声作出评价。
听了艾德温的话,虽然句句带刺,但不得不承认,一针见血戳中要害。
所以,薛慕声沉默。
「怎么?难道没有人这么跟你说过?」原以为眼前的小动物会反驳自己,但薛慕声只是垂下眼瞼,看着拿在手中的小提琴。
「你是第一个当面对我这么说的人。」良久,薛慕声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艾德温没有回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虽然有想过眼前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会这么平静且镇定的回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音乐小神童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这个称号,但就像你说的,我的琴声没有自己的特色,而是像教科书上的制式、死板,也许我依旧被这个称号给束缚着吧。」薛慕声双手捧着小提琴,眼底露出些许哀伤,嘴边扬起苦涩的角度。
薛慕声总是被各种枷锁束缚到无法动弹,无论是音乐小神童还是豪门外孙,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期待,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在暗处等着他的笑话。
世俗的期待,旁人的笑话,时常让薛慕声感到疲惫、烦躁。
有时候薛慕声也会消极的想,其实连最爱的音乐都要跟他作对吧,要不然为什么自己在走音乐这条路的时候,感觉到的尽是孤独和寂寞?
「你不是被束缚住,而是你害怕走出去。」艾德温看着薛慕声秀气的脸蒙上一层阴鬱,眼眸瞬间敛了下来。
已经受伤的动物没有玩弄的价值。
「原以为音乐小神童会是更加跋扈、有自信的人,没想到却是个胆小鬼。」艾德温双手环胸下顎微微抬起,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薛慕声。
「你!」听到艾德温这么毫不掩饰的嘲讽,薛慕声倏地皱起好看的眉,怒目的瞪着眼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自己的艾德温。
「我想问你,你有好好想过,你所追求的是什么音乐?音乐对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想你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艾德温依旧不改那高傲的姿态,他丢下这句话后,便瀟洒地转身离开。
薛慕声听到艾德温这番话后,刚刚被激上来的怒意瞬间消散,他只能愣愣的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转角处。
音乐,对他而言是什么?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陆竞宸坐在高级皮製的办公椅上,手拿着档案夹翻阅里面的纸张,连看都没看一眼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金发男人。
「这是对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应有的态度吗?」艾德温露出淡笑,手上把玩着刚刚老执事送上装有红茶的白瓷镶金茶杯。
「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我最忙的时候,现在没时间应付你。」陆竞宸撇了一眼艾德温,语气带着不悦和无奈。
「好歹我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约都约不出来,我只好给你来个措手不及囉。」艾德温脸上依旧摆着充满馀裕的笑容,语气酸溜溜地对着还在批改公文的陆竞宸说道。
「还真是措手不及啊,现在公司处于季末报告,很多事情要审核和检讨,我才没空跟你喝酒叙旧谈天。」陆竞宸免不了吐槽一下艾德温,继续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公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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