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到一定程度,红笺自然认出来这个人是费承吉。
香积峰费承吉,穆逢山的亲传弟子。
虽然往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丹崖宗早已是物是人非,穆逢山也做了这么多年的丹崖宗宗主,红笺却始终觉着他的位子是窃取的。
自己是丹崖宗的弟子。
这种感情根深蒂固,好似闭上眼睛脑海里还能浮现出师祖孙幼公的笑容,大师兄丁春雪驾着锦帆飞舟来带她出海修炼,这些画面会如钢刀利刃瞬间戳透她的心,叫她不敢稍有丝毫的懈怠。
费承吉和背叛师门的景励不同,红笺其实找不出他有什么该死的罪状,但便是因为他当年的反复盘问,叫大师兄在临死前没有感受到宗门的一丁点儿信任,哪怕是迁怒也好,红笺并不会像对付景励那样挖空心思对付他,但若有机会,也绝不会放过。
费承吉正在施法,“求根溯源”,他找的人必是卢雁长。看来卢雁长性命无忧,只是刚才交手怕也没讨到好处。红笺略一思忖便将真相估计了个八九不离十。
以红笺对卢雁长的了解,这种情形他肯定不会走远,必然还藏身在附近的山林里准备伺机而动。
有些棘手。红笺略一斟酌便决定先盯住费承吉,这时候她才想:咦,怎么没看到张钰?
结果费承吉一直折腾到东方发白才在一个小山冈下有所发现,红笺遥遥望着他站在树梢上,似是与树化为了一体,不禁暗自奇怪,这姓费的在迟疑什么呢?
红笺悄悄自另一边摸近,若真是卢雁长,她必须赶紧提醒他一声。
山冈下的人的确是卢雁长和张钰,这一夜卢雁长已经换了七个地方落脚,每一个地方都很隐秘,费承吉不花上半个时辰连点痕迹都摸不着,但偏又远远吊着,叫费承吉知道他人还在,没有远遁。
最后这个山冈,只是卢雁长随便选的,他不再回避,因为天亮了,经过一晚上的养精蓄锐,他想着在这里好好会一会费承吉这金丹圆满。
这也正是费承吉犹豫的原因,他也发觉随着天际发白,他的隐匿之术没有夜里那么好用,彼此间的形势好像有些颠倒,可徒弟张钰还在人手,他又没有办法放弃离开。
“别磨蹭,时间到了。”卢雁长手里拿着根三尺长的棍子,捅了捅一旁的张钰。
张钰脸色苍白,强撑着伸出手来,握住了那棍子的另一端。
一抹生机盎然的绿意由他掌心涌到了棍子上,这不是“青木诀”,而是一个耗费真元不低的法术“枯木逢春”,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生机,足以令垂死的植株瞬间恢复至全盛。
张钰咬紧牙关,这个疯子抓了他前半夜问东问西,后来大约没什么可问了,就变着法子折腾他。
他不过是筑基中期,就算累死了也不可能用“枯木逢春”叫这根光秃秃的棍子长出叶子开出花来。
他欲待不理会,可这疯子凶得狠,二话不说一道金系法术就劈在他手上,虽然伤得并不严重,他自己施法救治一下也止住了血,但十指连心,是真疼啊,而且疯子说了,下一回就直接把他手指斩下来。
重续断肢那需要很高的修为,张钰不想还未结丹就先成了残废,只得忍气吞声不停地施展“枯木逢春”,明知道没什么效果也要先糊弄住这疯子,好歹撑到师父来救。
结果这天都亮了,师父没来,他先陷入了真元枯竭。
疯子看他比老母鸡看小鸡还紧,只要他真元稍有恢复,就二话不说拿了棍子捅过来。
张钰已经在真元枯竭的状态硬生生熬了一个多时辰,满头大汗,心里一阵阵犯恶心,吐也吐了好几回,若不是堂堂名门大宗的修士掉眼泪实在丢人,他真要忍不住哭出来。
莫非师父一直找不着人,以为这疯子抓了他已经远走高飞,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一个人先回宗门了?
张钰不敢想下去,可若不是这样,这疯子怎么敢如此张狂,在这小山冈下一呆这么久不挪地方?
张钰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沉入谷底,卢雁长再以折磨他为乐的时候,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抓住捅过来的棍子,悲愤地叫道:“反正你也不打算放过我了,玩什么猫戏老鼠的把戏!是英雄好汉的话,干脆给我个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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