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农叹了口气:“阳平公,这寿春毕竟是晋国淮南的重镇,如果淮北都不能拿下,又怎么可能兵临寿春呢?这回若不是天王起百万大军,晋人畏惧,又怎么可能不战而弃淮北,让我们这么容易就打到寿春?”
“先丞相在世时,总是极力阻止天王起兵伐晋,就算有些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也不至于打到这里。现在天王自己有雄心消灭晋国,而当初又是家父支持了他的这个雄心,到了这一步,还把自己多年的情报和眼线再藏着,就是对国家不忠了。于是家父在听说大军兵临寿春的时候,马上就派我前来这里,一来是向阳平公献策,二来是和麟弟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苻融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慕容农的话里滴水不漏,一点破绽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是这么合情合理,他心里自语道,难道我和录公都错了吗?慕容垂当真是忠诚之人?
慕容农看着苻融的模样,知道他在想什么,正色道:“若说家父一点也没有私心,也不尽然。对国家忠诚是一回事,但他在寿春布局多年,就是三个月前,君川还在打的时候,他就秘密安排麟弟潜入寿春作准备了。若是阳平公真的强攻取下寿春,那他多年的布置就算白费,甚至麟弟都可能与城玉石俱焚,这点,是家父不愿意看到的事,所以才让卑职前来。”
苻融这下心中再无疑虑,哈哈一笑,拍着慕容农的肩膀,说道:“原来如此,一来是舍不得这功劳,二来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所以才来知会本帅一声,慕容将军啊慕容将军,明明是你有求于我,却说的好像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似的。真不愧是老狐狸啊。”
慕容农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道:“其实家父一再建议天王南征,也是因为多年入秦之后,没有立什么功,咱们都是胡人,不象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很现实。王丞相当年只怕也是知道家父打仗厉害,怕他因战功得官,将来凌驾于自己之上,才会多方阻挠。”
苻融收起了笑容,佯怒道:“王丞相有这担心,难道我就没有吗?慕容农,要知道我辈份还不如你爹高呢,你这样说话,就不怕我嫉贤妒能吗?”
慕容农微微一笑:“家父知道分寸的,其实他老人家说过,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我们这些个儿子,因为无功也无官爵,这次南征,他万万不敢和阳平公争夺军功,只希望阳平公在灭晋之后,能分点军功给咱们哥几个,起码这辈子有口官家饭吃,就算心满意足啦。”
苻融笑着摇了摇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再拒绝呢。放心,刚才本帅就说过,这次如果能攻克寿春,那一定会上报天王,记慕容将军为首功,而你慕容农,还有慕容麟,也一定不会给埋没的。”
慕容农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突然单膝跪地,向着苻融行了个大礼:“卑职代家父和慕容全家谢阳平公的大恩大德!”
苻融哈哈一笑,伸手扶起了慕容农:“贤侄请起,这回就让我们戮力同心,共破晋军吧,打下寿春,我一定亲自设宴,向全军公告这次战斗的首功之臣。”
慕容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一闪而没:“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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