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在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那晚辈有一事不明,要向前辈请教。”
风自在抬起头,眼中带着迷离,嗓音暗沉,问道:“何事?”
“既然没有找到风满楼的尸体,那承影剑又是哪来的?前辈方才说了,他一直带着承影剑,没有离身,跌落雪中时,也还握着剑。为何剑找回来了,人却没找到?”千寻看着风满楼,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
风自在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墙上的烛台,似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中。“那时候天门派的弟子死伤太多,尸体都来不及收。我师父洛沉之也是重伤难治,将我急急召回。”他停顿许久,喉结微微一滚。“我也是万万没想到,那样的情形下,师父还会将掌门之位传给我。后来我去过山下一次,却被师弟们架了回来,他们劝我,雪太松,下去太危险,让我等开春雪融了再去。当时门派里情境太过凄凉,一些黑道的小门小派落井下石,屡次三番到山上来挑衅。多亏师祖天门道人赶回,才保住众人的平安。”
“等到开春,已是两个月后的事。我带着师弟和弟子去栈道下搜寻,一连找了两个月,什么都没有。直到后来,我们寻至水道,无意间发现了承影剑。师弟们劝我,说他的尸体应该是被水冲走了,我才放弃了。”
千寻沉思片刻,问道:“是哪里的水道?当时的情形如何?”
风自在抬手抹了抹脸,道:“记不清了。那时我情况也不太好,开春水凉,泡得久了就发了寒热。只记得是俞师弟一直带人在溪水里摸,有一天回来,就把承影剑带回来了。”
“那楚衔川呢?你们没有见到楚衔川么?”
风自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在鬼谷栈道只见到了满楼。俞师弟带了另一队弟子从后面包抄,但我们到晚了,他们和俞师弟交了手,那些弟子无一幸免,连俞师弟也是带了重伤逃出来。所以我那时是真的生气了……我……”风自在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千寻点了点头,说道:“前辈,晚辈想问的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还有些话,希望前辈耐心一听,只是出了这个门,晚辈便不记得今晚说过什么话了。”
千寻从临风殿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山间的空气凝滞,带着浓重的水气,天空阴沉,像是随时会下雨。李随豫从殿中出来,似乎与萧宁渊相谈甚欢,比千寻出来得还要晚些。
萧宁渊遵照约定,亲自带了六名弟子护送千寻回疏影阁。明明夜里不似前几日那般凉,千寻还是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惹得李随豫频频看来,神色间竟似有些威胁,直接脱了外袍兜在她头上。
萧宁渊面色有些尴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声不吭地走在后面。
不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一朵烟花,众人立刻抬眼去看,千寻懒散地打着哈欠,只觉得这烟花似在哪里见过。
忽然,空气中杀气陡现,轻微的剑鸣自头顶传来。千寻立刻抬头,李随豫却比她更快,伸手将她揽过,避开了当头刺下的一剑,足下一点,带着千寻向后退开。萧宁渊也冲了上来,拔剑向那人刺去,但那人剑招一变,又追着千寻而去。
那人全身穿着夜行衣,面上蒙了黑布,唯独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千寻眼神微闪,一手搭上了李随豫的手臂。
那人的剑势不弱,剑与身体十分契合,一剑刺出,转瞬间就到了眼前。李随豫退得更快,背后像是生了眼睛,每一招都能带着千寻堪堪避过,又能迅速向后退出三丈。萧宁渊则带着弟子在后面追击。
这一追一逃,转眼就进了客居别院的范围。李随豫忽身形一顿,松手将千寻拉至身后,向着那人迎了上去,当头劈出一掌。那人立刻避开,后面的萧宁渊已经追至,和李随豫一同夹击那人。
那人剑法不弱,却没有同两人久战的意思,见势头不对,立刻飞身出了战圈,向暗中退去。萧宁渊自然紧追不舍,两人又交手几次,那人却始终能避开半丈。
等那人逃出一段距离,李随豫忽然住了手,转身向千寻走来。他面色沉静,带着往日的温和,问道:“无事吧?”
萧宁渊带来的六名弟子,有两名留在了千寻的身旁,另四名跟着萧宁渊追击那人去了。千寻看着人影跑远,忽转头向李随豫道:“走,看热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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