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百姓多街游,正经店铺的生意很是冷淡,李泰拉着小厮打扮的遗玉出了小猫两三只的茶馆,倒没引起什么注意。
李泰脚步虽不快,可步子却迈得大,遗玉腿比他短上一截,几乎小跑才能跟上,隐隐察觉到他在生气,等到走进闻声不见人影的巷子中,她方才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掌,轻声道:
“您慢些走。”
李泰虽没应声,可脚步果然就放慢下来,遗玉仅同他错身半个肩膀,低头看着路,道:
“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乱跑,将才咱们走散了,我遇见杜大哥,一开始我没打算认他的,可他不知怎地把我认了出来,说有我大哥的事要告诉我。”
“不是要你跟紧我?”李泰没回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她就来气,想起方才在路上,她被左碰右撞脚上挨了不知多少记踩,他却好端端地站在街对面护着别家姑娘。
“”
眼见前头几步处巷口灯火阑珊,她却没了声音,李泰扭头一瞧她板起的小脸,眉角轻抖了一下,道:
“你这是在闹什么别扭。”
“没。”遗玉撇过头去,心里惦记着卢智留给她的那封信,也没心思和他蛮缠。不想他却突然伸手过来,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将她脸上覆着的薄膜给揭了下来。
“嘶——你做什么?”遗玉揉着又痒又麻的脸蛋,鼓着腮帮子,神色不满地看着他。
“信呢?”
将那团可能价值不菲的易容膜塞入袖中,他又伸出一只手来,遗玉迟疑地掏出信笺,却被他两指一夹轻松地拿在手里收了起来,就在她抗议出声之前,他便握紧了她的手,拉着她几步迈进了热闹的街市上。
“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想卢智的事,可今晚是赏灯来的。”
从这街上唯一一家生意冷清的成衣铺子出来,遗玉已经是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店铺的女掌柜很是热情,不单多送了她一条同色的披帛,还帮她梳了简单的双丫髻,虽没什么珠花,但这个年纪的姑娘,系着两条黄丝带,也满身是青春和俏丽。
“要是遇上他们怎么办?”遗玉有一阵子没正儿八经地穿过女装,不自在地扯扯裙摆,问道正侧目打量她的李泰。
“遇不上。”李泰倒是肯定的很,那群娇生惯养的,怎会忍得住在这拥挤的街头上乱逛,同平民们摩肩擦踵,一开始是有兴致,用不了多大会儿,便会找家酒楼吃喝。
说话的当儿,他便很是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环着她进了街上的人群中。这下遗玉可是不同先前一群人逛街时候的感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挤没了影儿,反倒是路都不用看,就是左顾右盼打量四周的花灯,也不怕被人挤跑,只因边上站着个“人高马大”的李泰。
先前李泰挑给遗玉的灯笼,人多的时候被挤没了,两人便就一路挑过去,走了半条街,兔子灯笼不少,可却再没做的那么精细的月宫捣药兔。
摊主老人见对面那小姑娘挑拣半天都不满意,又瞅了一眼她身边模样俊俏的公子哥,便咧嘴对她呵呵笑道:
“小姐想要什么样儿的,只管说来听听,我这还有几只没拿出来的,原是待会儿去同人赛灯使的,若有你喜欢的,那便卖与你好了。”
唐风开放,男女大妨并不重,今天又是个喜庆的日子,街头桥坊不少见举止近亲的男女,有的是拉着手,有的则是挽着臂,不是夫妻便是诉过情的男女。
这来往的客人虽多,可这卖灯笼的老人却没一对像眼前这俩这般打眼的,单看那公子的俊俏模样还有那对绿眼珠子便是他生平仅见,这才舍得拿了好东西见人。
“赛灯?”遗玉不解地看向李泰。
李泰亦有些意外地斜了一眼老人,简单对她解释道:“京里的灯笼大师傅们,每年上元都会在都口的河桥比灯,赢的便能包下京中十六家坊市的灯笼生意。”
原这摆摊的老人还是位大师傅,难怪这家摊位上的东西比别处要精细许多,遗玉是向来敬待有手艺的人的,便冲这老人微微一笑,道:
“那就有劳您了,可是有绘着兔子的月亮灯笼,那兔子是用绣线绣成的,灯笼罩子就像是月亮的颜色一般?”
听她这么一说,老人先是皱起眉,而后便弓身去翻腾摊桌下的箱子,片刻后,便拎了一只没上火的灯笼在遗玉跟前,让她不由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李泰,倒真叫巧了,这只灯笼竟是同先前那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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