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李泰转过身,大步折向门口,这刚回府,竟是又要出门去。
阿生赶忙跟上,主仆俩一到门外,却正巧撞上望风而来的杜楚客。
“诶?王爷,您这是要到哪去?”
李泰像是没见着他这么大个活人,径直走到马车前,掀帘上去,阿生拦住追上来的杜楚客,冲他摇摇头,使了个眼色,小声道:
“杜大人,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话说完,他便快步跟上,从侍从手里要过马缰。
杜楚客只好干立在王府门口,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眼睁睁望着车行远去。
卢俊宅中,东厢卧房,三两个尚穿着宫中侍卫常服的年轻男子立在门口往里张望,卢氏守在碧纱橱外,攥着手,一脸忧心地来回走动,时不时停在房门外,侧耳听一听里面动静。
许是知道她心急,内室的房门这便从里面被人拉开,平彤先走了出来,后面出来的便是遗玉。
她衣裳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宽袍,敞着衣襟,仔细看,便能见袖口处几点血渍,手上还拿着刚刚脱下的蛇皮手套,她素着头脸,额头挂汗,面带倦容,然一对上卢氏焦急的目光,便强打起精神。
卢氏眼角干涩,因先前落过几滴泪,眼皮浮肿,一见遗玉出来,便慌忙上前将她拉住,连声问道:
“如何,你二哥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大碍?血止住了吗?”
昨夜卢俊当差,晚上吃饭时候她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哪想第二天天不亮,人竟是带着一身血被几个士兵搀回来的,若不是她听见动静,披衣到他房里去看,差点就让他瞒哄过去。
她一个妇道人家,见识却不少,虽卢俊口口声称只是轻伤,可见他嘴皮发白,血色发乌,便知事大,三更半夜哪里去寻大夫,慌神之下,顾不得许多,就让人去魏王府请遗玉。
哪想女儿来了,看过情况,首先就将她撵出了屋,吩咐了宅里几个熟悉的下人去烧水煮汤,开方到库房拿药,就不让她进屋去看一眼。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没事了,”遗玉轻语安慰卢氏,“二哥是伤到皮肉,才会留那么血,又因中了暗器,略染毒症,我都处理妥当,不会有事,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好好,娘进去看看。”
她的话,卢氏自是相信十分,连连点头,被小满扶着忙不迭进了屋,却不知遗玉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背后,是耗了多大心力。
卢俊身上,别的伤处不说,但是腰背挨那一刀,便入了一寸皮肉,说是皮开肉绽都不为过,遗玉来之前,他伤势只被粗略包扎,她让下人到厨房去抽了羊筋做线头,一针一针缝合起来,用了金创,才勉强止血。
这当中疼痛,实是常人难忍,卢俊却硬是没叫一声,她都怀疑她二哥的皮肉是不是天生就比别人厚上几分,不然怎么伤成这样,还咬着牙冲她嘿嘿傻笑。
此外,他左胸处还中了一记暗镖,小小一枚铁器,不过一寸,尖头尖脑,全数埋进皮肉里,被遗玉狠心烧刀剜了出来,暗器带毒,是最常见的蚀心散,也是毒性爆发最快的一种毒药,幸而她有随身携带一粒镇魂丹的习惯,不然晚上一两个时辰,等毒性发作,他二哥的身体这就废了。
过程血腥,卢氏若在一旁看着,遗玉下不下的去手还是另当别论,因此才撵了卢氏在外面等着。
“主子,您先喝口水,奴婢这就到厨房去看看,给您弄点吃食垫垫。”
遗玉一靠坐在椅子上,便疲倦地闭上眼睛,平彤小心拿帕子擦拭她头上细汗,倒了一杯茶水,试好温度递到她手边。
“别忙了,我不饿。”刚动完刀子,缝过皮肉,鼻子里尽是血腥味,尽管昨日吐的干干净净,此时胃里空空如也,遗玉却没半点胃口,也不觉得饥饿。
平彤心疼道:“那您到隔壁间去躺着,这里有奴婢看着。”
遗玉实在是乏了,可她稀里糊涂地来了,又稀里糊涂地给卢俊动了刀,这还不知她二哥是怎么伤成这样,哪肯去休息,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撑开眼皮,侧头看见门外探头探脑的几个年轻人,便对平彤道:
“去门外问问,谁晓得昨晚出了何事。”
“哎,奴婢这就去。”
平彤跑出去问话,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人到他跟前,遗玉来时没注意,离近了看,才认出正是同她二哥结拜的那位尉迟小公子,尉迟宝庆,卢俊开府时候摆宴席,遗玉曾同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因为兄妹俩各交各的,话没说过两句。
一夜惊心动魄,尉迟宝庆身上也挂了彩,眼下模样狼狈,然而当时有卢俊冲在前面挡刀剑,他只伤了几处皮肉,才能同其他几人扶了卢俊回宅。
面对遗玉询问,尉迟小公子红着眼睛,青着腮帮子,将昨夜宫中遇险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遗玉心惊肉跳地从头听到尾,哪里去想她二哥这回立下什么功劳,只道卢俊这短短一夜是从鬼门关走了两遭,脸色不觉已是发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