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迎还算上道,虽有些见风使舵的嫌疑,但本质还是干净的。
“那小迪呢,下午回来不是说他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他吃东西了吗?”
平卉叹口气,“没呢,平霞都哄了他半天了,也不见他理人,李太医也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说他嗓子没有问题,只是不愿开口罢了。”
遗玉想了想,左右这会儿闲着,出去散散步也好,便穿戴一番,领着几个丫鬟去看小迪。
“小迪少爷,小迪公子,算是我平霞求求你,你就是不肯说话,东西多少要吃上一点儿呀,你瞧瞧,这粥煮的烂烂的,多香啊,你闻闻,闻闻就想吃了。”
遗玉进屋的时候,平霞正端着一碗粥弯腰在床边哄人,那态度,低声下气的,就差没跪下求他了。
可再看小迪,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不大一张小孩儿脸愣是拉的老长,对平霞的哄劝不理不睬,直到她把一勺吹的温热刚好的粥送到他面前,挨近了他的鼻子,这才有了动作,手一抬,大声道:
“我不吃,走开!”
“啪嗒!”
一碗热粥打翻在床下,汤汤米米溅得四处都是,平霞捂着被烫到的手背,吸着凉气倒退开,疼的眉眼都揪巴到一块。
小迪也傻了眼,不复方才冷淡,呆呼呼地看着她。
平卉平云吓了一跳,一个扶着遗玉,一个慌忙上前去看。
“你们都下去,带她到李太医那拿药。”
听这冷冷一声命令,丫鬟们哪还不知主子生了气,平云和平卉就拉扯着频频回头的平霞往外走,门关上,还听见平霞苦巴巴地请求:
“他不是故意的,主子”
等脚步声走远,遗玉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床上,小迪同她眼神对上,极力地隐藏着脸上的紧张。
“下床。”
遗玉口气不好,小迪脾气倔,咬咬牙,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扭伤的骨头疼的“咯咯”发响,只是在床边站好,他脸上便挤出了汗来,嘴唇也白了一层。
“别想我会谢你,”他嘴硬道,又补充上一句,“也别想我会道歉。”
“你可以不谢我,也可以不向我道歉,”遗玉就站在门口,没有一步往前的打算,“我不怪你,因为你年纪还小,但是你必须要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你肯定不会希望,等到有一天你长大,会像你现在憎恨的那些人一样,分不清楚对错。”
遗玉不想去细究这孩子是否听懂她的教训,对他有些失望,便没了留下来同他说话的心情,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便转身打算回房,刚走开两步,却听见身后渐响起了哭声,从雨点大小,变成一场暴雨:
“呜呜呜哇!对、对,对不起!哇!”
遗玉愕然回头,就见那死不认错的小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道着歉,鼻涕眼泪全抹进嘴里。
头疼,她也没想把这孩子说哭呀,怎么着有种欺负人家小孩子的羞愧感往外冒。
“好啦,好啦,别哭了,快起来,别在地上坐着。”
“哇!”
“啧,不许哭了,都说了不怪你,还哭个什么。”
“哇!我、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啊,你还有家吗?”
“呜呜,有、我有家,有爹,也有娘”
“诶?你还有爹娘?”遗玉哭笑不得,“他们在哪?”
“呜夔、夔州。”
夔州?遗玉纳闷,那不是隶属山南道么,“你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河北,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呜呜,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遗玉嘴巴一圆,好么,这臭小子是离家出走!从夔州到这里并不近,丢了孩子,他爹娘还不急死。
忍住骂他一顿的冲动,遗玉问道,“你还记得家里的址处吗?”
先派人送信过去,给他父母报个平安,等他腿脚好了再把人送回去。
“就、就在夔州。”
遗玉一听就知道他不认门,想也是,七岁大点的孩子,哪会去记这个,算了,还是先问清楚他父亲名讳,再派人到夔州去打听。
“那你还记得你爹字号吗?”
“迪知逊。”
“迪知寻?”遗玉默念了一声,偏过头,小声嘀咕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迪抹了抹鼻涕,含着两泡泪仰头道:“我、我爹是夔州都督府上的长史。”
遗玉恍然大悟,难怪她听着耳熟,李泰曾将各个州县五品以上的官员名单拿给她看过,夔州长史的确是一个叫做狄知逊的——
咦?
“你不是姓迪么,启迪的迪。”
“那是你乱说的,”小迪一撇嘴,止住哭声,把鼻涕吸回去,伸出一只黏糊糊的手来比划道,“是这个‘狄’。”
遗玉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一手扶住床柱,小心谨慎地问道:
“那你的名字?”
“我、我叫仁杰。”
听这名字,遗玉腿一软,要不是扶着东西,非得坐到地上去。
这下玩笑开大了,她竟然把狄仁杰给欺负了。
(多写了一段,没注意时间,又发晚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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