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虫)
李泰忙了一日,傍晚回到芙蓉园,回房没见到遗玉,只有平卉一个人在整理柜里的衣裳。
阿生看了看李泰脸色,问道:“太子妃在何处?”
“去芳林苑看小郡主了。”
李泰衣裳都没换,便转身去了芳林苑。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暖阁门外不知为何不见侍女,掀了帘子,阿生守在外头,李泰进去,听到里面低语,来到内室门外,隔着一层纱帘往里看,就见大的抱着小的睡在软榻上,盖着一层松软的被子,遗玉低头在睡着孩子额头吻了吻,声音里带着一丝哭音。
只…母妃对不起你。”
李泰拨开帘子走了进去,这动静惊动了遗玉,仰头见是他来,赶忙压下头去拭了拭面,才轻将小雨点放下,坐起来。
“你回来啦。”
“嗯。”李泰撩了袍子在对面的茶桌边坐下,一臂放在桌上,看着她。
遗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就掀了被子,给小雨点捂好,走下软榻,到桌边给他倒茶,找着话说,眼睛却不看他。
“白天平阳公主来过。”
“嗯。”
“今天园子外面来犴访的人太多,帖子门房都放不下了,你不在,我身子不便见客,就把他们晾着了。”
“嗯。”
“累吗,是先用晚膳还是先歇一会儿?”
李泰喝了茶,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站起身向外走。
“先用膳吧。”
夜里,遗玉坐在妆镜前梳着头发,回头打量着正靠在床头看书的李泰,一不留计,就痴了去,抓着一缕头发,直到胳膊麻了才将梳子放下。
她走到床边坐下,去抽他的书“别看了,咱们说说话。”
李泰松手让她把书拿开,侧身护着她上了床,两人并肩靠在床头,李泰背后垫了两只软枕,遗玉则挨着他。
“今天平阳公主和我提起了长孙皇后,说她敬佩长孙皇后为人,你儿时在宫里住,对长孙皇后有印象吗?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是个聪明人”李泰将被子拉到她胸前,有意无意地添了一句“比你聪明。”
遗玉笑道:“长孙皇后贤明远播,是流芳史册上的人物,我比她不如自是当然。”
李泰握了握她的肩膀“你也会是个好皇后。”
遗玉向他怀里靠了靠,没接话。
李泰在被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父皇为满贞观二十年,明年二月退位,我六月举大典,欲将朝堂搬往大明宫,你以为如何?”
“这些事,你做主就是。”遗玉交握住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他修长的指骨,忽然道:“殿下,你我是几年相识的?”
“壬辰年二月,在蜀中。”
“至今也有十四个年头了吧。”
“嗯。”
回头细数,才发现这一路坎坷,竟已走过了十多年。
“贞观十二年四月大婚,十四年六月我生下小雨点,转眼咱们的女儿都五岁了,当初我一心想要帮大哥报仇,现在皇上立诏退位,你就要做皇帝,我也终于见到了大哥,争了这么些年,尘埃落定时,一夜之间就没了追求,我这心里头空落落的。
李泰道:“那就不要什么追求,安心地陪在我身边。”
遗玉轻笑“人啊,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泰揉了揉她的发顶“早些睡吧。”
“嗯。”遗玉把脸埋进他胸前,抱着他的腰,嘴唇开阖,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李泰又捡起了床头掉落的书本,翻到刚才那一页继续看,不知过了多久,胸前的呼吸稳了,他才放下书,动了动肩膀,让她的脑袋鼻落到他臂弯,露出睡脸。
低叹一声,他曲指将她眼角擦干,文细细吻了她圆润的额头,一挥袖,将蜡烛拂灭,室内陷入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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