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娘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时头大了,可不据实禀报又不成,只能硬着头皮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
“这是老夫巡察时用的腰牌,是谁给你的?”韩士枚接过腰牌,眉头皱的更紧了。
“少爷给我的。”
“逆子,敢偷老夫的腰牌,简直胆大妄为!”
隐娘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心想相比少爷干的其它那些事,偷你块腰牌实在算不上啥。
就在她以为老爷会大发雷霆之时,韩士枚已平复完情绪,紧盯着她说:“究竟咋进的城,说仔细点。”
隐娘缓过神,小心翼翼地说:“我照少爷的吩咐,跟那些晚上出城巡逻的守夜人一样,赶到西门南面的角楼下喊了一声,把腰牌放进他们放下的小吊篮,等他们验看过再爬进他们放下的大吊篮……”
“吊你上城头放你进城的守夜人有没有看清你相貌。”
“没有,我蒙着脸。”
“他们有没有问话?”
“也没有。”
“从城墙下来到家的这一路上,有没有被人瞧见?”
“应该没有,大半夜路上没啥人,只遇到一队巡夜的青壮,我避开了。”
“回来之后有没有惊动外面的亲兵。”
“没有,少爷交代过,要悄悄的回来。”
韩士枚微微点点头,想想又问道:“护送你回来的那四个那雪部武士呢?”
隐娘老老实实说道:“我让他们在城西三里的水泉烽等候,没让他们跟我一起进城。”
水泉烽也是一座废弃的烽堡,由于无兵驻守,变成了一些不想进城的胡商的落脚点。
那里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
让几个那雪部的武士呆在那儿,倒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韩士枚沉思了良久,缓缓抬起头,很认真很期待地说:“隐娘,你是个好闺女,三郎没白救你,老夫也没看错你。老夫想收你为义女,不,老夫想收你为养女,你可愿意。”
隐娘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夫膝下有三子,唯独没闺女。你若愿意,老夫定把你当作亲闺女对待,从今往后,你便是老夫之女韩隐娘!”韩士枚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全是慈爱。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做没爹没娘、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孩子?
何况要收自己为养女的是监军大人,只要答应今后便是韩家大小姐,这跟一步登天差不多!
隐娘心头一酸,热泪盈眶。
“老爷……”
“啥老爷,应该叫爹,叫父亲大人。”
“爹,父亲大人,隐娘……隐娘拜见父亲大人……”隐娘再也控制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下来,感恩感激和高兴的泪水潸潸而流。
“我儿不哭,爹也不哭,这是大喜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韩士枚也被自个儿给感动到了,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睛,随即俯身将爱女扶起,脸上洋溢着有女万事足的笑容。
隐娘依然觉得像是在做梦,生怕真是一场梦,忍不住又哽咽着喊道:“爹……”
“好,真是爹的好闺女。我儿乖,不哭了,爹帮你擦擦,再哭真成大花脸了。”
“爹,我不哭。”
隐娘猛然想起自个儿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本就被瀚海的风沙吹的灰头土脸,这一哭脸上肯定很花。
她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刚跪拜过的监军老爹竟仰头叹道:“老了老了能有你这么乖巧懂事的闺女,老夫很是欣慰。可惜有人不想让老夫享天伦之乐,甚至想杀我们全家,想害我韩家上下的性命。”
好不容易有了爹,隐娘不想再做孤儿,下意识攥着刀把,紧咬着银牙说:“爹,有我在谁也害不了您,也害不了少爷!”
“又说错话了,什么少爷,三郎是你弟弟。”
“哦。”
“但我儿的孝心爹是晓得的。”
韩士枚拿起腰牌,往她手里一塞:“既然你们姐弟大难不死且知晓了他们的阴谋,爹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再辛苦我儿一趟,拿上爹的腰牌,赶紧去一趟驿馆,帮爹把陈驿长悄悄请过来。”
请驿长过来做什么,隐娘百思不得其解,愣了愣问道:“如果陈驿长不来呢。”
“他看到爹的腰牌,自然会来的。”
“那我走了,爹,您老要保重。”
“放心吧,赶紧去,在府里谁也害不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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