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亲卫已经很久没打过仗,而守夜人几乎天天在瀚海猎杀马贼,不但练就出一身杀敌的本事,而且早看淡了生死,不像那些亲卫还想着建功立业荣华富贵。
“我的亲卫确实赢不了,他们遇上吐蕃,顶多以一当三。”
安伏延捧起酒囊,想想又叹道:“可惜守夜人太少了,陈驿长苦心经营多年,居然只练出这么点兵。”
韩士枚掸掸掉在身上的饼渣,感叹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能依托城主府,练出几十个可用之兵,实属不易。要是边关将校都能跟他一般,叶勒何至于此,安西又何至于此!”
“可惜只有一个陈驿长。”
安伏延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韩兄,他死活不愿回龟疏,打算死在叶勒。你与他不同,你难道不想回龟疏?”
韩士枚深吸口气,意味深长地问:“大将军,你觉得我呆在叶勒跟去龟疏有何两样?”
安伏延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这倒是,呆在叶勒也好,回龟疏也罢,对你而言确实没啥两样。”
“所以随缘吧。”
“随缘,说到随缘我想到了姻缘。韩兄,你家三郎今年十五了吧,我家二闺女今年十四,要不我们结个儿女亲家。”
“犬子顽劣,配不上大将军的千金。”
“李成邺愿把女儿许配给三郎,你婉拒。我想把二闺女许给三郎,你又不愿意。韩兄,你这官做得未免太谨慎了吧。”
“大将军千万别误会,我真没往那方面想。再说我韩士枚只是个小小的节度推官,在儿女婚事上至于顾虑那么多吗。”
安伏延紧盯着他问:“难道因为我是粟特人,我家闺女是胡女?难道因为李成邺家闺女是胡姬所生?”
韩士枚连忙道:“那就更不是了,大将军,你我共事虽只有五年,但认识差不多有十七年了吧,我韩士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将军最清楚不过。”
安伏延追问道:“那因为什么?”
“他的婚姻大事他自个儿做主。”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他自个儿做主的道理。韩兄,你不会是在跟我说笑吧。”
“真不是在说笑,大将军或许不信,我真不会管三郎的婚姻大事,甚至连别的事都不会管。”
“为何不管,他是你儿子啊!”
“他当然是我儿子,但我答应过他娘,让他过自个儿喜欢的日子,娶他自个儿喜欢的女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高高兴兴平平安安,所以取名平安。”
这番话要是跟别人说,别人一定不会相信。
但安伏延不是别人,当年曾见过韩平安的娘,听韩士枚这么一说,不禁叹道:“三郎跟他娘还真的挺像,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
“一转眼,他娘都已经走了八年……”
“韩兄,我知道你们伉俪情深,可人都已经走了,这日子还得往下过。”
“谢大将军宽慰。”
韩士枚深吸口气,旋即拱起手:“大将军,三郎的性子本就随他娘,我总说是公务繁多疏于管教,实则是不忍也不舍得去管,总觉得在他身上能看到他娘的影子。
结果因为总不管,他变得越来越不着调,越来越顽劣。今后要是干出些出格的事,还请大将军担待。”
“三郎不想做我女婿,但他依然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子。再说他只是懒散了些,实在谈不上顽劣。”
看着韩士枚那很认真很诚恳的样子,安伏延想想又大手一挥:“即便顽劣,把天捅塌下来又如何。只要在叶勒,我帮他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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