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声音几乎发着抖,将话讲完整,又倾过身子抚摸着安禾惨白的脸,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滴在女儿的脸上,渐渐晕染化开。
她鼻子发酸,立即死死咬住唇瓣,这才暂且忍住了。
良久,谢母掩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握住安禾冰凉不知体温的双手,故作风轻云淡的说道,“罢了,你既然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我也是强迫不得你,与其把你逼死在这里,倒不如放你出去,让你看看外面到底有多残酷,到时候,你便肯乖乖回来了。”
“这谢府,我且帮你守着,记住,该回来的时候,你是躲不得的。”
母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她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害怕一睁开,刚刚所听到的一切,就像一场黄粱美梦般烟消云散。
她终于自由了!在牺牲了这么多以后。
血肉之躯可以毁灭,可是记忆,却总潜藏在脑海深处,每每午夜梦回,都能再重温一次那日的心痛,就算逼迫自己忘了,可其实都记得一清二楚,恍若昨日。
在外面守候多时的婢子鱼贯而入,安禾安静的被下人服侍着洗梳净面,穿衣吃饭,脑子里想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自由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之前她一心想着要出去,现在可以出去,她却茫然无措。
从小到大的娇贵小姐,被人服侍和奉承惯了的,她又能去哪里?
几日后,已经恢复了些元气的安禾,脸上终于有了点点肉感和红润,谢母对此颇为满意,奖赏了那几个,天天给她送补药补汤的婢子。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嘴里面始终一股药味儿。
这一天,母亲把她叫去房里。
“你父亲就快要回来了,听说他这几日生意不大顺,此去接触的是江中薛家,那家名声一直不好,掌家人心高气傲,一向不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
说这话时,母亲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可是那家手下铺子做的丝绸,却是极为稀罕的云汉绸,乃皇宫里妃子们最为喜欢的料子,你父亲此去必然是受了不少的气处,你要记得时常去他身边服侍着,讨他的欢心,知道吗?”
安禾乖巧的应着,收起了之前的张牙舞爪。
母亲的意思,她大概也能懂,虽然说在谢府,母亲的地位不比父亲低,说话都是做得的数,可是毕竟还要照拂父亲的面子。
此次她这样大闹一场,母亲是松了口,但还得问过父亲的意思。
安禾却不担心,她与父亲并不熟络,她要离府,估计是父亲巴不得的吧?
父亲在她的印象里,只是谢正付这三个字,只因父亲娶母亲,求的不过是权势,政治联姻而已,她自然也就不讨父亲喜欢。
真正讨父亲欢心的,是那个小妾所生的谢安醒。
母亲娘家背后权势滔天,父亲一向颇为忌惮,从来只在外面花天酒地,不敢把女人往家里带,可是那个小妾倪华夫人,却是父亲唯一冒着风险纳的小妾,可想而知母女二人的地位。
只是,母亲都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自己又作何担心。
就随他们蹦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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