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先生闻言心里便明白了,他不好说是自己送了信给六皇子,便道:“当时雪香过来时,六爷的人也来开方子,不会是让他给听到说给六爷了吧。”
沈昭宁此时无暇想六皇子为什么要帮自己,听得母亲确实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忙回到正院去了。
沈父正送母亲回去,看到儿子到处乱窜,不由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
沈昭宁忙答道:“我看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便去寻辛先生问问情况及注意事项。”
沈父点头道:“你过去劝她们都回去,也让你母亲清静一下。”
沈昭宁忙答应着进了院。
这边沈父搀着母亲到了春晖院,老太太知道儿子此时可没心情撇下媳妇跑来表孝心,便正襟危坐,等着儿子说话。
果然,沈父在屋内转着走了几圈,跪倒在母亲面前,说道:“母亲,请您以后不要再难为她了。您若是身边缺丫头,儿子明日就让人再买上十个八个的,何必非要让她来伺候您呢。她年轻时也吃了您不少的苦头,如今也是祖母辈上的,环姐儿眼看都要说亲了,何必再让她小媳妇一般地立规矩,您就不能大发慈悲,给她点脸面?”
老太太气道:“什么叫我给她苦头吃,谁家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
沈父也恼了,说道:“我知道您要维护您身为婆母的体面,可是也不能就将她践踏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她尽心服侍您,您把孩子抱走,她一丝怨言都不曾有,为此,英儿和她离心,丽儿与她隔阂,可她说什么了,唯有将苦水咽到肚子,装痴作傻,仍是尽心孝敬于您。难道就因为她过门半年后,父亲新伤引了旧伤发作而去,你就打算折磨她一辈子吗?儿媳妇克死公爹,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老太太被儿子揭了心事,恼羞成怒:“好,不提那些年的事,就说她教导的好女儿,走失两三天,在男人堆里找到,被全京城的贵族子弟看到,丢尽了我沈家先人的脸面。她倒好,就算不舍得逼女儿以死殉节,也该寻处庵堂让沈秋君出家修行,你看她怎么做的,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这让京城的其他人家如何看待我沈家的门风?以后沈家后人也别想说到什么好亲事了。”
沈父见说到女儿,火气更盛,跳起身来,一掌拍断几案,叫道:“秋儿有什么错,难道这是她愿意的吗?她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什么狗屁名节,让她清灯古佛,一点人生乐趣都享受不到?您有拿她当亲孙女来看吗,以您的神通广大,不会不知道沈丽君生产的事情,为什么您不逼着她去死,还不是因为她自小长在您身边。您只想着让儿媳妇心里难受,怎么不想想儿子的感觉,秋儿也是自小长在我的身边。”
老太太被儿子堵了口,半日,强辩道:“丽儿已经嫁出去,不算是沈家人,只要她的夫君不嫌弃,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父气笑了,说道:“秋儿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如此说来,只要她的夫君不嫌弃,咱们这些外人也不能说什么,对不对?”
老太太叹道:“我还有几年好活的,这还不是为了你们一家子。将来丽儿成了皇后,沈秋君的事一传出来,便会成了丽儿身上的污点。而你媳妇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天天带着她招摇过市,将来未必不是他人攻击丽儿及太子的把柄。”
沈父嘲讽道:“母亲也想得太远了。将来谁能登上帝位,还不可知,就在这里提前打算上了。您就不怕将来贤王做不上皇帝,白白逼死了秋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太子无能好色,只有贤王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老太太笃定说道,又对儿子道:“再加上我沈家的助力,他必能成就大业。将来身为皇后母家,太子外家,那是何等的荣耀,怎么也能盖到林家,成为京城第一大家族。他家的功劳哪里比得上我沈家,凭什么他们封国公,我沈家只能封侯。”
沈父垂下眼帘,说道:“母亲年纪也大了,该享享清福了,那些争名夺利的事,本就不是后宅操心的。您别只信那和尚道士的话,我说过,那不过是太祖皇帝设下的巧计罢了。我沈家的权势地位也够可以的了,儿子不想去抢什么第一家族,因为儿子怕脖子伸太长,再也缩不回来了。儿子戎马一生,如今上了年纪,只想子孙后代都安安乐乐地生活。”
老太太气恼道:“果是美人怀英雄冢!我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儿媳,看她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一丝当年的霸王气概。”
沈父嗤笑道:“一个为人臣子的,要什么王者之气?母亲只看到皇后母家的荣光,而我看到的却是皇上对外戚的忌惮。母亲只管安享晚年,外面自有儿子呢。”
老太太看着儿子向外走去,忙叫道:“以沈家与贤王的关系,将来太子上了位,沈家必讨不到好,为什么不干脆助了贤王。”
沈父冷笑:“这便是母亲当日毫不犹豫答应下亲事的原因所在吧。你放心,太子上位,沈家也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疑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沈父沉吟了一下,慢慢说道:“太子上位时,我沈家势力仍在,他一时半刻也不能立时就动了沈家,等他有那个能力时,沈家也早已退出权势圈,他又何必非要除了沈家,给自己在史书上抹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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