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把我妈跟跟我带到一间屋子,因为这种木质房屋没有窗户,里面黑糊糊的,他朝着门旁边一拉,头顶一盏的白炽灯像个老人一样闪烁着挣扎了几下,然后才发出昏黄的光。外婆正躺在床上。
“妈”我妈扑到外婆床头,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丽儿你来了,小洲也来了”外婆说话时喘着气,她说话时声音比以前苍老了很多,“没事,我好着了”说着外婆咳了几声。
我妈连忙用手在外婆胸前拍了拍。
“妈,快别说话了。一会我带你去县城医院看看”
“不去”外婆脸色一沉,“不去,看不好的,不要浪费钱了”
“县里医院条件好,没什么病看不好的。你就放心好了,钱的事您不用操心。我们在县里面上班,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这不是病,咳咳”外婆说,“这不是病,是李寡妇报仇来了”,外婆说着,眼神暗淡了起来,“我现在经常梦到她说要我跟她走”
我妈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她是听着长大的,自然对鬼神之事怀着敬畏。连忙问我舅是怎么回事。
我舅说,李寡妇是村里面李老二的媳妇,前几年,这李老二给别人盖房子,正在房顶用瓦片封顶时脚踩着一片瓦片,一打滑,从四五米高的房顶掉了下来,正巧下面有块石头,他头正磕到石头上,当场来个脑袋开花。事后这家人赔了李寡妇一些钱。
李寡妇当时带着半岁大的孩子,哭天喊地,但也没办法,人都死了又能怎样,李老二父母死的早,村里面又没什么亲戚,自然没人给他们母女撑腰。
这事也就这么算了,但钱是用一天少一点,李寡妇平时一边种地一边带孩子,虽然苦了点,但日子还过得下去。
然而天公不做美,去年遭了蝗灾,蝗虫大军就像一个强抢平民的土匪肆无忌惮搜刮一着田地里面的农作物。
第二年人们都是勒紧裤腰带生活,谁家都没有多少存粮。
李寡妇本来靠一个人种的东西就少,这蝗灾就让她快过不下去了。而且她还带着个小孩,已经两岁左右了。县里面给个各村子一些救济粮,但发到手上时,还不够一人吃一个星期,据说大部分给了“更穷的人”。没粮食吃了咋办?只能像乞丐一样向村里人讨些吃的。但别人家也没多少粮食,而且还有几张嘴巴等着吃的,给她的粮食就少的可怜。
村里面人们轮流给她粮食,时间久了各家粮食也越来越少了,当然大多数是自己家人吃的,然后再碰到李寡妇讨粮食时就说没有了。不是不想帮她,是真的不够吃。
李寡妇讨了几次粮食未果,她也想通了,毕竟别人也有别人的难处。就想着上山看看能不能挖到野菜什么的。
那天,她背着小孩,拿着一把锄头,挎着箩筐朝着山里面走去。回来时,人们看到她箩筐里面装着些野菜,还有一些野菌。一个妇女还问她是在哪挖的,明天约着一起去挖野菜。
第二天,这妇女来到李寡妇家,喊了几声,没人应。但门是虚掩这的,这妇女走过去推门一看,被眼前的场景吓的一声尖叫。只见李寡妇跟她儿子躺在桌边的地上,嘴角还泛着白色像洗衣粉洗衣服时的泡沫,脸的就像被染了紫色的人偶一样。
最后还是村里面人出力,把她们母子两埋到李家祖坟。这李老二家算是断后了。
人们以为这事就算过了,但有时候晚上,会听到李家祖坟方向传来哭声。这李家祖坟就在村的西面山上,离村子也不算近,就算有人哭按理说也传不到村子里。人们晚上听到那声音,又像从自己脑中里传出的,但却又有方向,那方向就是李家祖坟。
时间久了,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直到今年,那哭声越发明显了,慢慢的有人生病。而这病看着也不像什么怪病,就是身子虚弱,四肢无力。
据这些生病的人说,他们晚上都梦到李寡妇,说是肚子饿,想要他们给她点吃的。
事情越发严重了,病的人年纪大的都下不了床,而且得病的人越来越多。这事被村长报上去,上面派了一些专家,又是检查人们的身体,又是采集当地的饮水和食物,但最后也没什么结果。
我妈一听,这专家都来村里看也得不出什么所以然,想着把外婆接县里面也看不出个什么。觉得可能真的是李寡妇作怪,只须找个懂这方面的做下法事就好了。这种事在农村也常见,只是倒没这次这么严重,村子里很多人都像中了邪。
张家村的张太太虽然是个看米的,但这种法事应该能做。我妈就跟舅舅商量着去找张太太。
“村里面昨天开了个会,说是既然那些医生专家都治不好,就打算请张太太来看看”舅舅抽了口旱烟说到,“其实前不久来过一个道士。姐你还记得我们村张瘸子吗,去年在河里面淹死了,然后就是这道士抓的水鬼”
舅舅吸了口烟后,把烟屁股随手一扔,然后又重烟盒里摸出一只烟。看他这样子,我就知道他要准备说这抓水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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