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厉害的人……有何目的?
他浑身一哆嗦,一阵冰凉刺入脊梁骨一路攀升到脑子里。他越发觉得看不透倾洹,甚至……恐慌。
未知便会带来害怕,对于倾洹的未知让宋洵脑子发蒙。倾洹不是顾止袁不是衡景更不是陆禾笙,又或许,倾洹是这三个人的合体。但不管如何,倾洹只是倾洹,一位上神,一位他不曾了解的上神。
江君涸感觉肩膀一沉,膝盖更是有发软的迹象。这就是神威?果然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你是上神,说什么都对。”江君涸几乎是咬紧牙关在说话,“但……你是上神又如何?当天天帝帝止都违抗不了的伏羲大神,你又能如何?”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像是一句威胁,让倾洹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挑拨他的人。
谁也不能违抗洪荒里头的伏羲大神,九千年前帝止不能,因而放弃了久目;九千年后倾洹……能不能?大抵是不能的。
“伏羲大神?”宋洵耳尖,挑了不算是重点的点来问,“帝止?天帝?”
倾洹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我想知道来龙去脉’的宋洵,淡淡开口:“九千年前,如今的天帝还是储君太子,虽说已经受了龙印,但还未真正接掌天帝之位,权利受着限制。那时的他爱上了鬼族久目,伏羲大神知道后大发雷霆,九九八十一到天雷轰得二人差点魂飞魄散。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天帝妥协了,才有了今日的天帝。”
这些是隐晦的事情,天庭的记事官是不会记录这些的,即便是记录了也都是添油加醋张冠李戴一番,教人看不出事情的原委。
九千年前,倾洹刚刚成了仙还未拿下战神称号,称不上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神仙。这般隐晦的事情他能知道这么多也算是稀奇得了。
倒是江君涸,他不明白怎么江君涸一个千年还不到的魔族之人会知道几千年前的天族秘史。
“魔族的史册上记载过。”见倾洹疑惑的目光,江君涸自发解释,“比你知道的还要详细。”
宋洵抽了一下嘴角,忽然觉得魔族的人真不简单,居然还有史官,还有史册。文化人,恩,魔族还是有文化人的。这不,他唯一认识的就是许多文化人之中的一个。
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也是个文化人,整个人档次都高了。
“……”江君涸很想严肃地争吵,但是看到来自宋洵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的时候,他无言以对,只想一巴掌呼上去以泄心头之愤。
僵硬的躺在床上的沈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想了想,决定说句话来提醒一下还有他:“那……为什么?当年天帝为何放弃了久目?”他只是想随意找一个话题,却不知自己问得有多隐晦。
“能有什么原因?”江君涸弯腰拾起自己的扇子,有些心疼,“帝止要继承天帝之位,当然只能放弃鬼族之女。权利当前,只能弃美人而取江山。”
沈苑抿唇,这不是一个好的原因,却无懈可击。
爱美人更爱江山,也许这就是宿命,所有帝王的宿命。
宋洵和倾洹走后,地府一下子没了仙气的制压再次恢复原先的闹腾。孟婆回了往生桥,去熬制自己的孟婆汤。
鬼排成了一长串来领孟婆汤,一人一碗忘却人间事。
“我……我能不能不喝?”
刚打好一碗孟婆汤就听到这句话,孟婆抬抬眼皮子,这事儿她遇到得太多了。挥一挥手,打算放过这个人。
“我还是很喜欢他,我不想忘记他……”那鬼好像误会孟婆的意思了,哭哭啼啼地解释,“我想记着他同我看的每一场折子戏,也想记着他同我走过的每一条老旧巷口,我想……我想记着他。”
孟婆抬起头,眼前的女子身穿红色嫁衣,脖子上一道红线。她估摸着,这女子是在新婚之夜被人勒死的。
她伸手碰了碰那女子的额头,一连串记忆窜入孟婆脑海之中,她叹了口气:“即便,是你最爱的那人杀了你?”这女子生前温婉贤淑却遇人不淑,家财万贯被艰险小人一并骗了去,身家性命也丢了。所谓的折子戏老旧巷口不过是那人欺骗的手段,并不高明,却把这深闺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这般的事很常见,孟婆见惯不惯。
那女子愣了一下,豆大的泪珠砸在了地上:“……便是如此,我也只记得他的好。”
世间自然是有真心的,只是一腔真情错付。
孟婆笑,砸了手里头的碗,汤洒了一地:“下一位。”
那艰险小人也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只留给这姑娘美好的记忆,倒也算是积了德。
她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人,那人白衣飘飘却背对着她越走越远,留下的只有一句:‘你的真心不过草芥,如何比得过天帝之位?’
多么讽刺?当年她甚至不怕魂飞魄散,却被这句话击败,从此不再上天庭,甘愿落魄。
谁不曾骄傲?少年时的傲骨硬生生被折断,须知这是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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