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凄苦,呼天抢地的模样,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若香这才回过神来,顾不得自己心里正难受,也连声劝道:“大娘休要如此,倒是我们小辈的不该了。”
“蒋家娘子,你要怪就怪我,把气撒我身上,娘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你就说句好话吧!”秀才娘子见她过来,抓着若香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去,若香连连往后退,只是又哪里是她对手,被拽着在她身上拍了几下,嘴里还“哎呦”了几句,说道,“要打就打我!打我!”
若香已是脸色紫涨。
蒋佳月站在门口,虽不知那张大娘说了什么,却也觉得这婆媳二人真是联手演的一出好戏。
她冷着脸走了几步进到屋里,往茶杯里倒了水,将茶盘重重放在案几上,发出“咚”的声响来。
秀才娘子与张婆子俱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
十三岁的小姑娘肤色莹白似玉,清丽细嫩的鹅蛋脸上眉如墨画眸若点漆,拿清澈的眼看着她们,菱角般红润的双唇开合,“张大娘,张婆婆,吃茶。”
她硬邦邦地说道,顺手将娘亲若香的手从秀才娘子粗糙有力的大掌中掰了出来,只见手腕那处已然留了一圈淤青,怕是疼的很了。
她这一下,倒将一屋子的人都弄地有些不知所措。
张婆子“呵呵”干笑了两声,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咕哝,“好,好,吃茶。”
“吃什么茶!”缓过神来的秀才娘子却一甩手,面带不屑地看着杯中浮着细碎茶叶和白沫的水,嘴角微撇,“也不知从哪个倚角旮旯翻出来的,没的吃坏了人。”
刚伸手去接的张婆子闻言,顿时将干枯皱皮的手缩了回去。
蒋佳月站在那里,拉着娘亲的手腕轻轻慢慢地揉着,屋里顿时冷清了。
“嘿嘿,月丫头。”张婆子咧开嘴,露出发黄疏漏的牙来,尴尬地笑了笑,想再拉蒋佳月的手,却见那正冷着脸替娘亲揉着的小姑娘,素手瓷白,十指纤细修长,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大掌,不知怎地有些不得劲,便收了回去,面上仍是进门时那慈祥和蔼的笑意。
“月丫头,方才是婆婆和你大娘的不是,吓着你了吧?”
“没有,只是这大热天的,婆婆有什么事就坐在那里喝口茶慢慢说,何苦折腾自己。”蒋佳月挨着若香坐在东面摆着的长条凳上,不疼不痒地说道。
她方才一进屋,便瞧见案上摆了用油纸包着的两样东西,又听她们说着“亲事”之类,想来左不过是让自家同意退亲罢了。
“说起来,是婆婆对不住……”
“大娘!”张婆子甫一开口,若香便将话头打断了去,“大娘,这事我知道了,您和寄哥儿她娘先回去吧!”
蒋佳月本身亦不想再绑着这门亲事,张家人捧高踩低嫌贫爱富,又那般惺惺作态,没的叫人看了笑话,因此也不说话,却听那秀才娘子嘴里还不依不饶:
“蒋娘子不妨说句实话,怎么着才愿意放过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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