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晨光落进来,照在嘉庆公主侧对着他的面颊上,镀上了柔柔一层霞光,映称着大红衣裳,美艳不可方物。
顾滕一时看呆了去。
“看什么!信不信本公主挖了你眼珠!”
嘉庆公主回过头来,见他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模样,恶狠狠地骂道。
色胚!
“别说话!”顾滕食指抵在唇上,突然歪了歪脖子,坏笑道,“公主,您以后还是别说话了。”
“大胆!”
“微臣是真心为您考虑。”他就是那么个混不吝的性子,这会儿早不知道怕了,笑嘻嘻地道,“您不说话,那绝对是京城第一美人,不骗您,四哥都得承认……”
眼看嘉庆公主就要抽鞭子,他立时住了嘴。
幸而护卫进来送茶水吃食,才饶了他一顿皮肉之苦。
嘉庆公主吃了一口茶,皱了皱一双黛眉,就放下去,不吃了。
顾滕又凑上来,“不合胃口?”也不管嘉庆公主吭没吭声,自顾自倒了一杯,刚吃进嘴里就吐出去。
“呸呸呸!真他娘的涩!这都什么糟烂玩意儿!公主您等着,微臣知道哪里有好茶,这就给您泡去!”
“站住!”嘉庆公主不理会他,冷笑道,“纨绔子弟!”
“谁他……”
“本公主有话问你。”不待他说完,嘉庆就开口道,“若有一句虚言,本公主立刻就去禀了父皇,革了你赞礼郎一职。”
“革就革呗,反正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顾滕翻了翻白眼。
“你大哥官进半品。”
“您说,您说,微臣保证字字属实,绝无虚言。”
嘉庆公主这才满意,手里握了鞭头把玩着上面的珠宝,一双凤目却盯了顾滕,“你见过那勒族的两位王子了?”
“见了。”还挺熟,您要是感兴趣,微臣可以引见引见……顾滕心道。
“长风哥哥也在?”
“在……还是不在呢……”
嘉庆将鞭子往外抽了抽,他连忙道:“在,在在在,相谈甚欢。”
“真的?”
长风哥哥不仅在场,还与那两人相谈甚欢吗?他……
嘉庆公主神色突然暗淡下去。
顾滕却以为她在问陆长风是不是真的在场,顿时点头如捣蒜,“微臣对天发誓,若有一句隐瞒,天打雷劈!”
他说的这般信誓旦旦,更添了嘉庆公主心里的苦涩,目光从顾滕脸上移开,又看向了窗外。
年关将至,正是街头巷尾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携儿带女出门耍乐,添置东西。
不过一楼之隔,那欢快却如何也听不清楚,耳里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她良久都不曾说话,端了桌上的茶盏,仰头灌了几口下去。
这茶再苦再涩,此时却没了滋味。
那勒族六、七两位王子来京,不仅是议和,学习中原文化,更重要的,是……
和亲。
他们将要在皇家娶一位公主,在百官中娶一位世家之女回北疆。
这些,都是嘉庆公主此前偷听到德元帝与十四王爷闲谈之时所说的话。
当时嘉庆公主不曾放在心上,可是昨夜,那两位王子竟然向十四皇叔打听起她来……
好在十四皇叔自小待她极好的,将那两人打发走后,立时就派人送了口信过来,问她是否与那勒族王子见过。
当时天色已晚,不好详说,今儿一早嘉庆公主就急急忙忙去找了静王,这才知晓那六、七两位王子曾经透露,是顾滕说起过她。
还在静王跟前夸了一堆“国色天香,腹有诗书”乱七八糟的。
这便有了嘉庆公主一出宫,就堵了顾滕一事。
此时她却早忘了要找顾滕算账,满心满眼只剩下那句“相谈甚欢”。
长风哥哥,他……他不知道的吧?所以才由着顾滕满嘴跑风,说漏了嘴……
他若是知道那勒族的打算,一定不会让顾滕乱说!
“公主,公主?”
她许久不说话,明艳的面庞上罩了一层轻轻浅浅的愁容,直如那远山拢雾,失了生气。
顾滕不知何时已走到她面前,拿手晃了晃,“公主?”
“啪!”
嘉庆回神瞧见眼前一张放大的脸,手中握着的鞭子反手就抽出去,正打在顾滕手背上。
“啊!”他大叫一声,疼地直跳脚,“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嘉庆公主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在那勒族王子面前提起过本公主?”
顾滕一愣,眼珠转了转,“没……没有吧?”
嘉庆顿时又要扬鞭。
“等一下等一下,微臣想想,想想……”顾滕抱头就躲,一行疼地直吸气,一行拼命想说辞,“那个,不是我、微臣提起的,是他们问起您来,微臣也没搭理啊!”
“怎么问的?”
“就……问您是不是国色天香,文华斐然来着,微臣想着做人要有底线,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不是,就……没理……”他越说越心虚,偷偷觑了一眼嘉庆公主的神色,“那个,微臣是不是应该附和啊?毕竟公主您真的国色天香,文华斐然……”
“那长风哥哥呢?他怎么说?”
“四哥?四哥啥也没说啊。”
嘉庆公主眼神顿时亮了亮。
“到底怎么了啊?这就是您说的编排?那微臣这冤屈可大了去了,微臣冤枉啊!”顾滕吹了吹手背,扯着嗓子就干嚎,“冤枉啊!”
“闭嘴!”
“哦。”
嘉庆公主起身就要走,顾滕连忙堵住了门,换了个笑脸,“您不是说要赏微臣衣裳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