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直如石破天惊!
不止是众纨绔,便是卢萦,也变了脸色。她自是知道,这个名声流露出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中年幕僚盯着卢萦的背影,沉声说道:“卢文郎君,不说去年时,你为了太子,布下阻两河河运之策,用“一抹倾城”的剧毒之药逼退耿国,便是前不久,那西凤巷一案也是因你而起。卢文郎君名义上退下了朝堂,入了风月,实际近两年的朝局变化,背后无不有你卢文的影子,以卢文之能,博得一个“少君”尊号,太子门下臣属上百,谁敢不心服口服?”
在这两军对峙,剑拔弩张之时,那中年幕僚突然把茅头直指向卢文,所说的桩桩种种,无不是骇人听闻的大消息,一时之间,众少年都骇得住了声,连王庆等流匪,这时也把注意力投到了卢文身上。
见到卢萦冷笑一声便想反驳,那中年幕僚朝她深深一揖,朗声道:“实不相瞒,此刻卢郎你便是太子门下“少君”一事,阴耿邓氏各大首领均已知晓。”这话自然是虚张声势,事实上,现在知道卢文就是太子门下‘少君’的人并不多。要不是到了现在情形紧急,他都有可能性命不保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把这件耿府刚刚截获不久的秘密拿出来摆在卢文面前。毕竟,对付卢文这样的人,凭着区区少君的罪名是治不了她的。
顿了顿,中年幕僚继续说道:“卢文郎君,这里被王庆所扣的众少年,都是各大世家的子弟。他们本是瞒着家族长辈前来玩乐,却因我耿氏的耿平行事不够周到,竟纵容他们深陷险地以至此祸。今日郎君如不出手,若是让这些小郎出了差错,我们这些人,都讨不了好去。还请郎君出手相助。”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事了之后,郎君可以得到一条快船便从这河道离开洛阳。我等绝不阻拦。”
听到这里,卢萦深吸了一口气。
她慢慢转过头来。
刚才她背对着众人而立,众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此刻她回过头来,俊美冷峭的脸上依然含着浅笑,眼神明润,风仪超脱,配着那一袭白衣,宛如谪仙般优雅无尘。
……可偏偏这般无尘的人,却做下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成了整个阴氏一派最为记恨的人物之一!
在众少年不敢置信地注目中,在耿六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时,卢萦苦笑起来。
她无力反驳。
她无力反驳的原因,不是找不到借口把这幕僚说的话一一驳倒,而是她也罢,众人也罢,都非常明白。这中年幕僚能这么说,就意味着派他前来的人已掌握了卢文就是太子门下“少君”的充足的证据。
……政治上便是这样,平素里要么不动,一动,就一定要点中对手的七寸!这里没有过家家的说法。
当然,卢文便是少君,他便这般回到洛阳,也只不过是刺杀多一点,盯上他的会增加成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他卢文做为一个有名的“阴谋家”,防备她的人会自动升级罢了。要说把她明目张胆地治罪,那并不容易。
可事实上,卢文还是卢萦,真处于这种紧急盯视中,她是女子和有孕在身的事,便瞒不过世人了。
所以眼前这人提的让她可以得到一条船离开,这种对于正常的卢文作用不大的话,对卢萦来说,还是挺有效果的。
当下,她转过头来对上这病急乱投医的中年幕僚,面对着众少年。
顿了顿,她没有反驳,而是提步上前。
看到她提步,那中年幕僚大喜过望,他转头冲着耿平的那二百精卒和众少年带来的护卫们欢喜地叫道:“诸君,这位可是能令得天下为之震动的东宫少君!快,向他致礼!”
本来他是号令不了这些人的,只是这时刻,众人急需要一个领袖,当下,五六百号人齐刷刷把手中长戟朝地上一拄,低着头,朝着卢萦躬身一拜,严肃而恭敬地唤道:“见过少君!”
仿佛这少君的称号,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鼓励,当这五六百号人抬起头时,已是双眼放亮,兴奋而一脸诚服的对上了卢萦!
卢萦苦笑着点了点头,在见到她承认,众人晶亮的目光中,走到了队列当中。
她转过头,白衣翩翩地朝着王庆一揖,“卢文见过王将军。”
王庆知道她是太子一脉的人,神态表情中已有了十分恭敬,他还她一礼,点头说道:“卢郎能为了太子忍辱负重,以风月自污,实是让人敬重。”
卢萦闻言又是苦笑了下。
她抬头看向王庆,目光瞟过兀自不敢置信的,浑浑噩噩地盯着她的众少年,徐徐说道:“王将军,让些船让你们平安离开此地,你放了这些人如何?”
她的退让不可谓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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