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真的那么想让我做明星?”易扬早上练完字,端着自己的茶水壶坐到沙发上问起正看早间电视剧的老妈。
老妈扭头望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听我爸说您年轻的时候就能歌善舞的,要不是那个时代没有条件,您肯定也会跑出去奔这条路,是吗?”易扬说起前世自己老爸某天酒醉后说过的话。
老妈闻言稍楞,然后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待机,沉默片刻后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妈年轻的时候确实有过那种念头,不过这事儿早就过去了,还提这些干嘛!”
“所以您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易扬说这话倒没啥怨怼的心思,反正他自己也没啥人生追求,若是能帮老妈圆梦也算是尽了孝心。
老妈没有发火,而是望着儿子稍稍振奋精神说道:“有点儿那个意思,但最主要的还不是为这个。”
说到这里一顿,她好像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老话说男孩子性格跟父亲总是更接近,别人家妈不知道,但在咱家还真是这样。你跟你爸一样的惫懒性子,万事儿不着急,好像啥事儿都不放心上。菜米油盐的不关心,事业奋进的不在乎,这世道要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倒也罢了,你们这样说得好听知足常乐、不好听点儿就是不上进的性子过个安稳日子也算不错。可妈知道不是这样,你就看看咱竹城的物价,见天儿的涨,原来几百块工资就能过上好日子,现在几百块连糊口都是问题。咱家要不是我那店撑着,靠你爸那点儿死工资,咱娘俩早黄皮寡瘦的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你是男孩儿,以后是大男人,是要娶媳妇儿的。未来不说别的,彩礼钱是我跟你爸的事儿,妈咬咬牙拿个几万块出来也成。你要是大学毕业回竹城,我跟你爸出去租房子,把老房子重新装装给你当新房也能凑合着过。可你要是不愿意回竹城,要在大城市安家,不得买房子车子。妈可是听说了,这房价也在见天儿的打着滚儿往上涨,你爸妈我们这里你做不了指望,全得靠你自个儿。个本科毕业生刚进社会又能挣几个钱,你又是打小大手大脚惯了的,压根儿攒不住钱。就算爸妈把竹城的老房子卖了,也不见得够你在大城市买个小两居的。所以呀,时代不同了,你不能学你爸得过且过的活法儿。
咱娘俩既然今天话都说开了,妈也不讳言啥的,就把事儿掰开了说明了,免得你总认为妈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
听到她这么一说,要说易扬心中不酸涩,除非他的心不是肉做的。特别是想起自己前世各种不懂事儿的往事,回想起父母日渐花白的鬓角,想到最后不放心自己的眼神,再看看眼前老妈语重心长的样子,易扬眼角开始发涩,强忍着要留下的泪水说道:“没,我没怪您管我,我最怕您不管我呐!您有啥想说的就直说呗,儿子都听着记着就是。”
“你这混小子尽说胡话,当妈的哪儿能不管自个儿子,行,你爱听妈唠叨妈就再说说。”似乎很欣慰于儿子长本事也懂事儿了,老妈终于笑了笑,接着说道:“你说妈把年轻时候的梦想寄托到你身上,也算是说中了一点儿。不过呐,这事儿得看缘法。那个啥娱乐圈是是非非多,能成的没几个,妈心里也清楚。所以,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没碰到这个机遇,妈也不能害你,硬生生的将你往崖下推,去奔些没希望的路数。但敏敏给妈打电话说了这事儿,那个张鲁也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说你有天赋有才华,也愿意捧你,妈心里才会心动。妈也不糊涂,早就打过电话查了张鲁是谁,也知道那个中和稻田是个大公司。你自己有吃这碗饭的本事,现在也有那个机遇了,但缺的就是那份上进心。你说说,妈要是不过来逼一逼你,你会跟人家签约?就你那惫懒的性子,怕是巴不得在大学里胡混几年吧!”
知子莫若母,易扬哑口无言。
确实,他就是这么个惫懒的性子。前世很多机遇都摆在他眼前,但都被他生生放过。他性子弱,温和,所以刚进大学就跟班上同学关系很好,竞争班干、系干时得票很高,但他因为懒所以发扬风格让给了别人;学校发展学生党员,大家又推荐他,结果他要去网吧玩儿游戏懒得上党课、参加党组织生活,又发扬风格让给了别人;快毕业时评校级优秀毕业生,他正忙着谈恋爱,最后又让给别人,到最后选拔省委组织部选调生时,一不是党员二不是系干三不是优秀毕业生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春风得意的一毕业就成为公务员,而他自己却落得跟其他同学一起进社会求职的结局。
那个时候吃过亏的他还没吸取教训,进了企业也是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业务完成即可,从不去争先评优,到最后人家同期进入公司的同事们纷纷提干成了他的领导,而他却不得不仰人鼻息过活。最后进入主神空间也是因为他已经对生活丧失希望,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了。
到了任务世界,若非生死考验,不进则只有死路一条,逼得他不得不奋命拼搏,依他以前惫懒的性子,估计第一轮就得被淘汰死在任务世界里。
现在回想起来,他前世一生的悲剧根源不就是在他的性格上么!所谓性格决定成败,在他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前世没有现在这一出,所以他也没有听到母亲如此掏心掏肺的敦敦教诲。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真个儿放在前世未经历过主神空间的洗礼,母亲即便是再苦口婆心,恐怕他也听不进这番话语。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理解了母亲为何如此霸道的插手自己的未来。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
易扬心情激荡,起身缓缓跪下,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下,重重的将头磕下去,“妈,儿子让您受累了。”
“哎,哎,这是怎么了?你这孩子,发什么疯呐,赶紧起来,赶紧给妈起来!”被他如此突兀的一跪给弄得手忙脚乱的,易妈赶忙一手拉着他的胳膊要他起来。
易扬不为所动,目光含泪,既是为前世道歉,亦是对今生警醒,再次重重的一头磕在地上,说道:“妈,天下无不是父母,唯不孝子女,就让儿子给您磕几个头,要不然心里愧疚难受!”
“嗨……”易妈也被他这话语说的老怀大慰,为儿子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为儿子终于幡然醒悟长大成人而感动,老泪纵横的一手抚在易扬头上叹了口气,任由他再次磕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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