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书书有些狐疑。
“这个东西,事关那乱坟场的真相。如果你到此为止不再查下去,我把这东西还给匡海坊。至于那孩子,我也就没有杀他的理由了。”墓幺幺放下那玉简,有些无聊的景一样看着他。
关书书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也说不上是怒还是急:“这明明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强建因果做这样的谬论让人选择?”
“很简单。”墓幺幺敲了敲桌子,“因为那孩子是我抓的,这左水也是我赢得,我凭本事拿到的东西我为什么不可以随心处置?”她嗤笑着拿起玉简轻佻地挑起关书书的下颌,“而就是这样的谬论还是我看在你是我的人份上,赏,你,的。”
“你说不论如何,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我想看看,你刚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墓幺幺放下玉简,微微侧过脸唤道,“轻瑶。”
轻瑶一愣,可也有些犹豫,直到墓幺幺正正瞥过来,她才忙不迭地低下头去,轻轻抚了一下储物戒指。
空空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棺材。在墓幺幺的示意下,轻瑶弯下腰打开了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生的极好,俊俏灵性,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关书书愣怔在原地,甚至都忘记打掉她的玉简。
一种揪心的屈辱,让他坐立难安,如坐针毡。她句句如针,精准而致命地刺伤着他高傲的自尊,末尾,还用他无法反驳的事实,亲自在他的面前摆上了一张无形的照妖镜,让他无比清晰地看见自己所谓的名士之风骨不过是一张披着自欺欺人的可笑画皮。
他看着墓幺幺好半天,最后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面前的杯子,像是盯着仇人一样看着酒樽里自己的倒影,末了,一饮而尽。烈酒浇心,滴酒不沾初次喝到这样烈的滋味,瞬间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呛出了眼泪。
好半天他止住咳,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墓幺幺也不阻止,就看着他喝。
一壶酒,就这样让他如牛饮一样生生干了去。
啪地一下,他把那酒壶扔在了地上。
他盯着那棺材里的小姑娘,眼神涣散,久久也没说出话来。他又想起了那触目惊心的乱坟场,想起了那纹刻着三叔铭文的机关。
他踉跄地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墓幺幺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直购过地看着她。
酒意浸透了他的脸,也浸透了他的眼睛,所以那双看起来如同小鹿一样的无辜眼睛,此时写满了黑不见底的绝望:“这个孩子重要,那些死去的人,也一样重要,这件事情如果不查下去,会有更多的人死。你根本不是在让我选择——”他停顿了一下,笑了,可比哭还更让人心疼:“我一直以为你是看不起讨厌我,因为我也不喜欢你,因为我鄙视你唾弃你。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根本不是这样。你是恨我。”
“对,你是恨我。”
“我不知道你的恨意从何而来,但是我知道,你是恨我,或许,你是因为觉得我虚伪才恨我,或许你觉得我假仁假义才恨我——也或许,你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你才恨我。”
墓幺幺脸上的笑意并不见退,久久盯着他的眼睛:“是吗?”
“所以,你根本不是让我选择,你只是想毁了我,毁了我身上那个人的痕迹。”眼前的女人在易容术的装扮下,丝毫看不出任何墓幺幺本来面目的影子,他也并不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任何端倪,反而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她的表情更加无动于衷,完美的无懈可击。可就算这样,他却更加毋定地觉得,他说对了。
“既然如此。”他静静地笑了。“何须你费心费力?”
他话音落下,嘴角微微渗出血来。那血丝越来越宽,越来越长,滴滴答答地浸透了他的衣襟。他身子晃了两下,只是凭借握住墓幺幺的肩膀才未倒下,“贵子,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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